就將那主僕倆送回了城南的家中。小婢說他們是城南吉祥巷沈家。
走到吉祥巷口,一眼就看到了那座高門大宅,,刻了花鳥蟲魚的門斗上“沈宅”兩字沉穩有力。此時黑色的大門半敞著,一白衣公子正站在門口。小婢眼尖,已叫道:“小姐,姑爺在門口等呢。”祁暮心道,這姑爺對這小姐倒是很有情分。待那公子朝小轎走來,祁暮愕然,不由出聲道:“千笑!”
那白衣公子也看到了轎邊的祁暮,仔細看了一回,月亮眼霎時彎了起來:“小暮,怎麼是你?穿了裙子,我都認不出你了。”
小婢打起轎簾,沈千笑先扶了妻子下轎,對祁暮說“這是我娘子王紫瑛。”
又對妻子道:“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與我一路走江湖的祁暮,相伴了快三個月,我一直以為她是個少年。”
祁暮與王紫瑛重新見禮,口稱“嫂子”,又有些抱歉地對沈千笑道:“還沒恭喜你成親呢,可是真不好意思,我都沒有什麼禮物。”
沈千笑責怪道:“怎麼還說這種話,看到你我已經很高興了。要不是當初你沒告知我地址,我肯定差人往上京送喜貼了。”又奇道:“倒是巧,你怎麼和瑛瑛遇到一起的?”
祁暮眼光掃過王紫瑛,見她臉上有些不自在,便說道:“喔,我去潛龍潭玩,看到嫂子被流氓糾纏,就去幫了一把。至於我是怎麼到龍城的,等下再跟你說吧。”
沈千笑笑著往門內讓她:“快些進去吧。你住哪兒,今天就搬這兒住下吧。晚上大哥回來,看見你肯定高興。”
沈家是個大家族,三房同住在沈宅中,走過影壁天井,便是一座五間前廳,大廳簷下懸掛的正是“百言堂”的匾額。祁暮說自己打聽過百言堂,沒打聽著,沈千笑道:“在江湖你問百言堂,在龍城你要問沈宅。”
沈千笑將她帶到自己住的清心居,在廳堂裡坐定後,又打量了她一番道:“小暮,半年不見,你好象不一樣了,更象一個姑娘了。”
祁暮哭笑不得,不知道這究竟算不算表揚。她自嘲道:“天天在錦心樓那樣的脂粉堆裡混,自然要象姑娘一些。”
“錦心樓?”
“就是跟這裡的錦繡樓一樣的歌舞坊。”
“可錦繡樓不僅僅是歌舞坊。”沈千笑忽然急了起來:“小暮你不是回家的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又在錦心樓?”
祁暮忙解釋:“你別瞎想,我在那裡是做護院的。”下人捧上茶水,祁暮喝了一口道:“這半年發生了許多事,我慢慢跟你講吧。”
王紫瑛已回自己的小院,祁暮跟沈千笑兩人坐在清心居的藤蘿架下喝著茶,慢慢地講著往事。她不再隱瞞自己是北狄懷義王義女的身份,說了家中變故,自己終於找到侄兒,要想辦法掙錢養活他們的事。又道,你給的馬被我賣了,真對不住。
沈千笑唏噓道:“小暮,真想不到,你會有這樣的遭遇。以前你不怎麼通江湖世故,我就想著,你在家中必定受寵,有人替你擋風遮雨,所以你才那麼單純。可是現在,你卻是要養一個家了。”
祁暮低頭一笑:“他們再怎麼獲罪,也是養了我這麼多年的義父母。現在要輪到我為別人擋風遮雨了。”
沈千笑拍拍她的肩:“小暮,你長大了。那你下面準備怎樣呢?要不要尋你的親生父母。這麼說來,你也是雲陽人,要不要我們幫你打聽打聽。”
祁暮皺了眉道:“我以前也曾想到過,只是,現在我已經把我唯一可以認親的鎖片當掉了。我現在更想找的,是我三哥,雖然有傳言說他被流放了,他死了,可是我總有一種感覺,他一定還活著。”
沈千笑點頭說:“北狄的流放之所,一般也就是邊界。東西南三邊我都可以幫你留意著,北邊,你就要自己想辦法了。”
祁暮心裡感動,有些鼻酸道:“千笑,謝謝你。”
沈千笑道:“你現在客氣許多了啊。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吧,何必言謝。那你救了瑛瑛的事,我要跟你謝幾回啊?”
祁暮“卟哧”笑了出來:“我都沒問你,你是什麼時候成親的,成親了覺得怎麼樣啊?”
“我的婚約是幼時便定下的,去年我們分別時,我沒有回龍城而是去京城下定去了。今年三月初成的親。我原本想選個自己喜歡的人的,所以對這事本也不上心,不過見著瑛瑛後,覺得還不錯,還比較符合我心目中的妻子的吧。不過,她不會武,對江湖事也沒興趣。這幾個月處下來,她行事處分比較得體大方,對我也頗用心,我覺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