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阿黎說話,紅豆就拿起帕子,沾了沾杯子裡頭的茶水後,就往阿黎臉上蓋過去。
阿黎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往後撤。
紅豆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她的腦袋,不讓她動,而後指尖用勁兒,狠狠地擦了起來。
“疼疼疼!”阿黎立馬撇開臉,被擦到的地方一陣火燒似的疼。
“竟然不是粉。”紅豆展開帕子,上頭乾乾淨淨的,沒有一點兒汙垢。
這就更驚悚了好麼。
玲瓏也湊了過來,二人圍著阿黎,一掃方才的疏離,反而稀罕地瞅著不停,竟然也沒覺得害怕。
“你該不會是換了一張皮吧?”
“瞎說,皮哪裡是能換的。”紅豆白了玲瓏一眼,“我看,這明明是換了一個頭。”
想到民間那些亂七八糟的怪談,紅豆眼珠子一轉,手便搭在了阿黎的脖子上:“這換頭換得還挺好,半點兒痕跡都瞧不出來,在哪兒換的,花了多少銀子?改明兒,我也去換了個算了。”換了一個頭,得了一個姑娘的名頭,這買賣,值!
紅豆那心思就擺在臉上,再眼瞎的人也看得出來。阿黎沒好氣地拍開了她的手:“讓你失望了啊,這頭還真是我自個兒的頭。”
“那這五官怎麼也有了變動?”紅豆寸步不讓。
阿黎淡定地抿了一口茶,道:“長開了。”
“這膚色呢?”
“唔…捂白了吧。”
“得了吧,”紅豆忍不住噓了她一下,對於這話兒是半點不相信的,“你要是能捂白,那這十來年都是廢的?”
就她那煤球似的小臉,還能捂白?再說,十幾年不白,就這幾個月就能白回來,騙鬼呢!
阿黎其實也沒想好該怎麼回答,實際上,她自己都還迷糊著呢。雖說她知道這變化和那盆花有關,倒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也沒有人告訴過她。那花如今可還與她有聯絡了?若是那花謝了,她是不是還會變回去?凡此種種,皆不得而知。
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善緣大師,還早就雲遊去了。
至於那盆花,她只知道花開了,卻連看都沒看一眼。趙煊既已知道她和那盆花的關係,將那花看得比什麼都緊,阿黎想看也沒法子。
半晌,看著紅豆和玲瓏湊過來的臉,阿黎不得不編了個由頭:“這,都是和王爺有些關係的。”
“王爺?王爺做了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吃了幾個月的藥膳,調養多了,膚色就白過來了。”
兩人忽得頓了下來,這理由,聽著還挺像一回事的。大概也沒有別的猜測了,不比玲瓏,紅豆立馬就接受了阿黎說法,坐在一邊兒羨慕道:“哎呀,王爺對你可真好,不僅把你調到正院,帶你去西北,如今還見天兒地拿那些珍稀藥材來餵你,嘖嘖嘖,真有福氣。”
說到福氣,紅豆又想到了一茬事兒,遂道:“還有啊,今兒小丫鬟叫我們過來,用得可是你阿黎姑娘的名頭。你給我好好交代交代,這名頭,到底是怎麼得來的?”
玲瓏亦巴巴地看過來。
“不過是換了個住處罷了。”即便對著她們家,阿黎也不太想說起這個事兒。
“哼,不想說就算了。”紅豆見阿黎不想說,便壓下了心裡的疑問。她雖然喜好打聽這些事,可是也不是一點兒眼色都沒有啊。
反正,如今阿黎這身份就擺在這裡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紅豆早就想著攛掇阿黎往這方面努力了,如今得償所願,她也覺得怪神氣的。
神氣之餘,又免不了提點一二:“都說在其位謀其政,你如今和以往不同了,有些傻念頭,可要及早給斷了。”
“紅豆你說什麼呢。”玲瓏趕緊拍了拍她,生怕她再說什麼胡話。
“說什麼?自然是說我該說的,有些話要是不說明白了,還不知道這倔脾氣的會孤拐到什麼地步。莫說是她就,便是今兒若是換了你在這裡坐著,我也一樣會這般交代。”紅豆理直氣壯。
玲瓏訕笑一聲,垂下了眼眸,沒再說話。
阿黎也知道紅豆是好心,且她素來如此,和秋娘有幾分彷彿。若真生氣,她早就把自己給氣死了。
三人這麼長時間沒見,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因著紅豆要求,阿黎與她們說了不少在西北的見聞,聽得她二人神往不已。
這樣的際遇,有一便難有二,誰不羨慕。更何況有許多人,自出身起就沒離開過故土半步。
三人說得熱火朝天,一時間都忘記了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