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長衫上,不一會便浸黑了拳頭大小的一塊; 可是他卻不管不顧地望向了窗邊。
楊珥無辜地朝他一攤手; 眼底同情的神色毫不掩飾。而他失魂地回過頭,對著面前的白紙發呆了片刻後,竟不自主地笑了。
她告訴他的考題竟然是真的,而且一字不差!她不是林無意的表姐嗎?她不是知道自己和林無意不和嗎?為什麼要幫他?
他儘量掩飾心底的懊惱,讓自己看上去如沒事人般。自己剛才走馬觀花地把四書都看了一遍,腦海裡還有不淺的印象; 可是偏偏就把《中庸》給略過去了!她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腦子裡裝的東西比這張試紙還要乾淨; 最後他索性把紙往前隨性一推; 寫不出來,那就不寫了。原本也就是準備隨便胡扯一通的; 反正現在他是贏是輸都不丟人。
他又再次情不自禁地望向窗邊的麗影; 發現她正閒適地看著林無意的背影; 毫無擔心之色。他忿忿然地也跟著望了去,那小子竟然在全神貫注地答題,洋洋灑灑地寫了不少。
或許是因為這次經義考試中的賭約太激動人心,眾考生都無心答題; 盞茶的功夫過後,講堂內大半的書生都隨意糊弄出了一個答案,停下了筆,統統盯著脊背仍然高挺的林無意。
包括周斯濂在內,心裡無不揣測著,看來這林無意還是在阿姐的幸福和個人的榮譽中選了後者啊。
周斯濂不免得意地瞟了眼楊珥,發現她竟無聊地摳起了手指甲,一副完全沒把賭約結果放在心裡的樣子,他笑得開懷,裝吧,就繼續裝吧!
“我瞧著這次考試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啊。”楊珥怔怔地看向突然走到她身邊的庖丁,正別有深意地自語著,同時還不忘對她刮目相看道:
“小姑娘真是位能人啊,這來了還沒有半晌的功夫,就攪得書院裡沸沸揚揚的,老頭我都好久沒看到過這樣的熱鬧事了。”
楊珥撅著嘴,“灶間不是很忙的嗎,爺爺還有功夫過來笑話我呀。”
庖丁訕笑,似為緩解自己曠活的難為情,轉移話題道:“你覺得今日誰會贏?”
她卻回答得文不對題,目光篤定,“無意並不是個會輸的人。”
他摸了摸圓滾的肚子,盯著林無意的手勢,沉凝片刻,隨即笑得隱晦,“有點意思。”
楊珥困惑,正欲張嘴詢問,只見講堂內一陣騷動,林無意終於停下了手中的毛筆,成為了最後一個交卷之人。
夫子視卷的時間不長,楊珥和庖丁聊了幾句閒話的功夫,他已經評定了大半的試卷,看到一幅空白卷,不由自主地白了一眼周斯濂,搖頭拿筆在上面寫了個大大“丁”字。
頓時一陣鬨笑,周斯濂倒不甚在意,緊緊盯著夫子手中的最後一份試卷,眾人也跟著緊張起來,吳心箴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而林無意倒是滿不在乎地清理著書囊,一副等著散學的模樣。
夫子神色凝重地拿起林無意的試紙,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來回翻看了好幾次反面,表情越發地古怪,眉毛直豎,怒拍桌子,驚得眾書生一抖,他對林無意厲聲道:
“好你個林無意,虧得老夫平日裡對你多加照拂!你竟然目無尊長,經義考試你竟然交了一副畫上來?簡直比交白卷還過分!”周斯濂猛打了一個噴嚏。
說完便氣得把他的試紙往臺下一拋,“你也是‘丁’等!”
眾人紛紛跑上前去搶奪,湊著腦袋一探究竟,果然是一幅畫!腦子不靈光的人還在琢磨林無意的用意,聰慧的人不約而同地眼裡大放讚許的神色。
贏了,表姐就要被登徒子糾纏,輸了,名譽有虧。既然贏也不是,輸也不是,那就平了吧!
周斯濂陰沉著臉,千算萬算,怎麼就漏掉了這第三種局面。徐隱啐了一口,“卑鄙!”不過轉瞬便笑著安慰道:“周兄,雖然這次陷阱被那臭小子化解了,但他也是徹底得罪夫子了,以後定沒有好果子吃了,咱們還是賺了啊!”
周斯濂發現窗邊的楊珥眉頭輕蹙,似是並不贊同林無意此舉,心下偷樂,對徐隱頷首,可是唇角還未掀開,便頓住了,為什麼林無意麵龐上無半分的憂懼與愧對?盤踞在他眉間的那份雲淡風輕絲毫不減。周斯濂心裡倏忽警鈴大作,好像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夫子氣得七竅生煙,“都圍在一團幹什麼,瞧瞧你們答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心思看熱鬧?趕緊拿了自己的試卷,快點回家去!”
書生們哪還敢繼續杵在這尊火爐面前,正欲一鬨而散之際,卻聽到了一個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