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家同一視,人己不相爭。
何必分名姓?當身昧了明。
靈明既昏昧,妖孽怎能平?”
妖魔聽了比丘僧所說,怒從心上起,惡向膽中生。忖道:“這和尚沒道理!我是我,人是人,怎麼相同一視?且莫說別人,就是我六個弟兄,也各一另待。又說‘妖孽怎能平?’明明罵我!此恨怎消?”這妖魔心裡懷恨怒,面貌卻假作和容,道:“老師父!講的一團道理。莫要說親弟兄不當分爾我,便是異姓外人,也當同情一視!可怪我村家有幾個弟兄不知這道理,你要強,我好勝,在家鬧吵。老師父肯回我家,勸化的他們不分你我,同情合氣,也是你出家人功德!”比丘僧聽了,把慧眼一視,道:“原來是溪水內妖魔假變村漢,前來誘我!我既要為唐僧先掃蕩了山妖水怪,且隨著他去,看是何處為怪?”乃答道:“善男子,既有昆仲在家彼此異心,爭競長界,我小僧極力去勸化。只是有一件:先要你為長兄的和睦公平,不相爭競,那眾昆弟觀感興起,自然彼此也和好起來。”妖魔道:“老師父你不知,我在家每每先自和好,無奈他眾弟不平。你且到我家中,見了自知。”乃引著比丘僧向前。
走了裡來多路,只見一條獨木為橋。比丘僧見那橋:一木作津樑,溪流闊且長。看來枯爛久,更帶早晨霜。
那妖魔三步兩步飛走過橋,在岸上叫道:“老師父好生走過來!”比丘僧把菩提數珠掛在項上,故意道:“善男子,你是家門前橋樑,往來走慣了的熟路徑,輕巧巧走過去了。我小僧不曾走過,見此枯爛獨木,危哉恐懼!你可再轉來,攙扶小僧過去。”妖魔聽了,笑道:“你這老師父!出家人怎麼見危動了恐懼之心?不妨,可大著膽子,走將過來!”比丘只得腳搭橋樑。方才走到橋中,妖魔叫一聲:“老師父快走,那橋樑塌了!”一聲響處,木爛梁脫,把個比丘落水。這妖魔赴溪中,攔腰把比丘抱著,直入穴來。
眾鯤妖一齊上前,就要爭搶吞食。那裡知聖僧神通變化?那項下菩提珠子更靈,只見金光從粒粒現出。孟浪魔道:“列位昆仲且莫要亂爭!你看這長老項下菩提數珠真乃無價之寶,若是除了下來,不說那逼水寶犀!”司視魔道:“孟浪老友所說最當!我們取下他菩提,每人各分幾粒,勝如報毀罵之仇。”各各上前去取。菩提中忽然芒剌現出,有如鋼錐鋒利,妖魔那敢去取?只見馳神妖魔道:“列兄!依我愚見:且把這長老拘留在穴內,待那唐僧師徒路過此橋,便照這計策誘他落水,聞知他們各有寶物在身,我們可以各各分受,免得彼此相爭。”眾妖依言,扯著比丘到穴後一間無粱靜室。比丘只因與靈虛子分了個山峰溪水各自探妖,被眾妖拘留在穴室。畢竟怎生得脫?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十七回 妖魔齊力戰心猿 機變無能遭怪縛
人身各具六鯤妖,切莫登他獨木橋。
錯了腳蹤沉落水,菩提不現怎相饒。
卻說比丘僧被六鯤妖魔拘留在穴室,他豈不知神變化出來尋靈虛子計較?只因妖怪眾多,恐唐僧們過此危橋被他計陷,不如且在他穴室,萬一孫行者們過此逢妖,好與他協力滅怪。那靈虛子在高峰上也西看著唐僧從溪岸前行來,望著比丘僧與那小妖講話,一會間,村莊男子引他過橋落水,便欲前來救助,心中忖量妖魔必不能加害比丘,且坐在高峰,待聽光景何如,再作神通本事。這點真心,只在保護經文,且任比丘自行法力滅怪。他看著唐僧歌吟,乃招攝神風送唐僧歌聲入耳,笑道;“唐僧情懷雖說不亂一隻是出家人未免謳歌鑿性,你道鳶飛魚躍,足以怡情,我怕玩物如何保志?”
按下靈虛子在山峰坐著看這段情節。且說三藏與徒弟們從溪岸上走到轉彎去處,一座爛木危橋,三藏見了道:“徒弟們,你看這長溪岸闊,獨木小橋又朽爛了,如何過去?便是人走得過去,這馬垛怎行?況你們挑著經擔,越發力重,如之奈何?”行者道:“師父,馬垛不難,他原是玉龍,便是滄海也能過得,就是徒弟們挑著經擔,自有手段過去。只慮著你老人家,萬一失了腳步,雖說有徒弟保護,但水溼了褊衫鞋襪,事也關心。”三藏道:“徒弟,只要你們保護得馬垛櫃擔過的溪橋,我慢慢柱杖過去,便是失腳落水,若不傷命,只溼了衣衫,也說不得。”八戒道:“師父,我有一計,且把擔子歇下,待我先走過橋去試上橋樑可堅,然後再挑擔過去。”三藏說:“徒弟此計甚好。”八戒歇下經擔,上得木橋,把腳力試試道:“木還堅固,走得,走得。”方才前進,忽然如人扯他下水,“骨都”一交跌下,三藏見了道:“不好了,悟空,你看悟能失腳落下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