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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看到你穿好鞋為止。” 出門是三點半。 今年和協醫院那兒的學生宿舍床位很緊張,本來應該搬過去住的臨床一系四年級學生都被留在了德智醫學院繼續住宿。這中間包括了兩個學制的學生,正在實習的五年制和正在見習的七年制學生。喬信等人屬於後者。住在醫學院裡,每天早上卻必須在八點之前趕到醫院上班,所以很多人買了腳踏車。喬信的腳踏車是和洪松、趙君鵬一塊兒買的。在武漢住久了,很難不知道大智路是二手車的集散地。去了比想象中還要謹慎的大智路,一行人被一個不年輕的女人搭訕,帶到了幽深的巷子中。把他們留在一處,那個女人從七拐八彎的巷子深處牽出一輛腳踏車,舊的,算是見貨。趙君鵬提出要去她放車的地方看,被拒絕了。她不厭其煩地將車一輛一輛的換出來,每次只留一輛在外頭。 如此這般費了一番工夫,總算是每人挑了一輛成交。 在這之前,張鹹右已經有了一輛腳踏車,是一個已經考研到北京去的五年制的學長送的。十分樸實的永久26寸男式彎把。喬信對其鍾愛有加,去大智路那一天發誓要買一輛一模一樣的回來,可惜由於年代久遠,賊也不屑於這種車的生意,他買回來的是捷安特26寸直把。那車很好用,喬信很快喜歡上自己的新車,把以前愛過永久26寸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江漢路步行街是沒有辦法騎車過去的。要去江灘的話得沿著輕軌走很長一段路,再從南京路那塊兒經過。喬信對江灘情有獨鍾也許是因為南京路那段老建築每每刺激他的神經--就連掛在歐式的破窗外鐵絲上不那麼幹淨的女人睡衣,也能讓他感動上半天;也許是出於來自首都得孩子對又大又寬又無雜物的沿江大道的特殊喜愛;但是據統計,他停留最久的地方不是以上兩處,而是沿江的那個花鳥市場。 喬信不時的想去看一下花鳥市場的原因在於同來的室友屢次阻止他買下任何一隻所謂的“全身都是黑的,只有爪子是白顏色的小貓咪”。冷靜的室友總是會告訴他,貓咪是好的,但是貓咪既會叫,又會拉屎,還會隨時把人的床當成貓的窩,而他們的寢室是四人間。 “這隻大了一點。” 手上長倒纖似乎是一個訊號。五月的假期將盡時,張鹹右得了一場感冒。開始時,他覺得應該不要緊,不會發生繼發性的細菌感染,但這麼想後的第二天,就開始咳黃色的痰。5月8號拖著疲累的身體去汽車站接了女朋友回來後便開始發燒。半夜做著噩夢,醒來了好幾次。最後在迷糊中被搖醒。睜眼看有個人在頭頂上。 “鹹右你燒得厲害。”喬信是從隔壁床爬過來的,趴在張鹹右身邊小聲說。 “明天就沒事了。”疲勞地閉上眼,極想睡覺的張鹹右不想被打攪。 喬信把涼涼的東西塞進張鹹右的腋下,幫忙他夾緊。 黑暗中看不清體溫表的刻度,喬信開啟他手錶的燈,看了一會,就把張鹹右拽起來。 “幹嘛呀?我要睡覺。”後者抵抗著。 “睡你媽的屁,你看看幾度了?” 41度。 “我有阿斯匹林,吃了就可以了。”張鹹右仍然抵抗,無奈使不上勁。 “你出了多少汗?看吧,沒勁兒吧?脫水了,低鈉血癥了吧?還吃阿斯匹林?它抗菌嗎?” “總不會現在看病吧?”張鹹右略覺厭煩,想甩開喬信的熱手。想睡覺、不想說話。 “去醫院。這麼悶天,再待著天亮您老就休克了。” 張鹹右很想說,小孩才會感冒到休克。但是隻要想一想這個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個性,要不答應他不知會怎麼鬧;而且對面床的陳亮翻了個身,恐怕已經被吵醒了--身體不適的張鹹右並不想過多的替別人操心,只是“因為身體不好而麻煩拖累其他人”這種事情讓他的自尊心受不了--上述原因促使他乖乖穿上那位好心的室友遞過來的汗衫,從床上爬了下來。 從寢室出來,宿舍樓的大門是開的,但是整個宿舍區的大門緊鎖。喬信罵了句娘,就走到管理員室門口拍門。不知是由於喬信本來下了重手還是因為半夜的學校很安靜,拍門的聲音響得讓人有些害怕。 張鹹右覺得屋外比起屋內涼快了不少,只有自己身上的熱氣源源不斷。相當的暈眩使他視物有些吃力,站在不遠處拍門的室友在視線中轉動,讓他昏沉的大腦中不由湧起一股憤怒,心裡暗罵:操,都是你小子害的,老子要昏過去了! 管理員在十分鐘後罵罵咧咧的出來開門了。聽見喬信吼道“你沒看見他快病死了嗎?有你這樣看門的嗎?”之類的話,張鹹右很想告訴他自己只是感冒稍微嚴重了一些,不會死,但是已經沒有力氣說話。 張鹹右隱約覺得被人揹起來了,身子一高一低的晃著。從髮間吹來不像是初夏夜的悶中攜溼的風。吹在身上,不知為什麼全蒸成熱氣。不對呀,才五月份,怎麼會這麼熱呢?孃的,武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媽的,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