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個寒戰。她的嘴唇漸漸發白。窗戶是開啟的。肆虐的大雨被風吹進來,冰涼刺骨,窗外的薔薇枝葉在雨中狂亂地搖晃,膝蓋上的毯子已經被雨水打得溼透。寬大的雙人c黃上空蕩蕩的。越瑄獨自坐在輪椅裡。沒有閃電,沒有雷聲,深夜裡只剩下滂沱的大雨。渾身溼透,背脊筆直,越瑄望著那雨中蕭瑟的薔薇。沒有腳步聲,沒有她來,他等了很久很久,神情裡漸漸有一抹慘白的笑意。這晚,葉嬰沒有回去。她留在了越璨的臥室。一張大c黃,黑色真絲的薄被裡,越璨躺在左邊,她躺在右邊。夜色漆黑,窗外的雨像是永不會停止,她睜著眼睛,沒有表情地望向天花板。她沒有睡,越璨也沒有睡。半夜兩點左右。屋外的走廊上突然一陣慌亂,很多急匆匆的腳步聲向越瑄房間的方向跑去。黑暗裡,越璨自枕上側過頭看她。她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將目光從天花板收回,閉上眼睛。不一會兒。急救車尖銳地鳴叫著衝進謝宅!&ldo;二少!二少‐&rdo;&ldo;快‐&rdo;&ldo;小心!&rdo;走廊上的聲音紛亂驚慌,房間裡,她躺在黑色真絲薄被下,眼睛閉著,嘴唇抿成一線,就像已經睡著了。久久地望著她,越璨心中說不出的滋味,像被一柄透著涼意的匕首慢慢劃過。真是狠心的女人。對他心狠。對越瑄亦是如此。她睡容安靜,呼吸很輕,黑漆漆的睫毛遮住那雙美麗的眼睛,一瞬不瞬。半撐起身體,越璨怔怔看著她,伸出手指,輕輕碰向夜色中她額角那道淡白色細長的疤痕。她翻個身。留他的手指停在半空。背對著他,她蜷起身體繼續睡去。第二天。葉嬰如常踏入設計室。看到她,翠西震驚不已,戰戰兢兢不知所措地跑過來。&ldo;葉小姐,你、你怎麼來了?昨天晚上二少不是……不是……&rdo;昨晚半夜,二少被急救車送進醫院,聽說病情危重,甚至一度報了病危。因為二少是謝氏集團的法定繼承人,集團的高層們連夜開會,緊急討論萬一出現意外情況的應對方案。所以葉小姐現在不是應該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據她所知,集團幾乎所有的高層現在都暫停了手頭的工作,時刻關注二少的病情,謝副總和森小姐也在醫院還沒回來。&ldo;德國倫布蘭的衣料到了嗎?&rdo;冷冷打斷翠西的話,葉嬰在設計桌前坐下,開啟抽屜,拿出裡面的設計稿。&ldo;……還、還沒。&rdo;&ldo;讓人去催一下,最晚後天一定要到。&rdo;亞洲高階時裝大賽還剩一週就要開幕,雖然參賽的作品已經全部製作完畢,但她幾天前見到的這種質料更為硬挺一些的衣料,也許製作出來效果會更出色,她打算試一下。翠西已經離開。深坐在轉椅裡,葉嬰翻開手中的設計稿,一頁一頁,她垂目看著,這些都是她這段時間的心血。她將用它們打敗森明美。呵,她淡淡勾起唇角,森明美從來都不是問題。每次傷害她的。都是她的依賴和輕信。所以,六年前越璨的失約,使她失去母親,進入監牢。而六年後的現在……默默閉上眼睛。其實,這並不算什麼,不是嗎?她並沒有真的損失什麼。她原本也就打算利用越瑄,進入到謝氏的核心。她做到了。她企圖利用別人,反而被別人利用,這很公平。睫毛輕顫。她閉目長長吸了口氣。心底冰冷閃爍的痛意,不過是因為痛悔自己輕忽大意,從六年前,她的心就已經凍硬成石。醫院。加護病房。經過兵荒馬亂的一夜,醫生打入高劑量的鎮痛和安眠劑,被疼痛折磨得幾次昏厥的越瑄終於陷入昏睡。然而,面色蒼白,額角沁出細汗,昏睡中忽急忽沉的呼吸,顯示著昏睡中的越瑄依舊是在痛楚裡。謝華菱緊握住兒子的手。一夜未眠,臉上的皺紋出來好幾根,謝華菱彷彿一下子老了好幾歲。望著病c黃上的越瑄,謝華菱驚覺時光竟然消逝得如此快。這個兒子出生的時候,她和越兆輝的婚姻已經是一個僵局。父親的公司越來越離不開越兆輝,越兆輝或是待在公司,或是在外應酬,在家的時間可以忽略不計。越兆輝不愛她,她最初吵過、鬧過,後來也就麻木了,越兆輝並不在意她在外面亂玩,她也漸漸把越兆輝這個丈夫當成擺設。只要越兆輝能給公司掙錢,能讓她在朋友們面前越來越有面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