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怕怕。
——不,那一拳還有柔,不光是我當時穿的狻猊甲消解了拳的部分力量,而且父親在拳中隱蓄的柔勁同時保護住我的身體。他當rì把我轟上海面的那拳兼有剛柔!
我的心緒開始起伏,活死人的狀態突然消解,人又暴露在王啟年氣的感應中。
我搖了搖頭,重新回到三十步外進入接近徹底的“絕”——活死人狀態。
我的腦海閃回記事起記得的父親實戰案例,經過王啟年的講述啟發,我才回味出來過去父親那些最普通不過的拳腳裡面都有對氣極其高明的運用,在平常之中寄託了那麼多神奇複雜的變化。
可惜我小時候都輕輕放過了——不知道好學的慕容芷同學心裡記得嗎?我找到慕容芷要去問她。
“當然,一個人的氣只有那麼多,把氣聚在一個部分,其他部分的氣就薄弱了,氣弱的部分就成為破綻,所以我們一般在對戰前用程度不同的絕隱藏欺敵,而在對戰中隨時要保持中的狀態——把氣合理均勻地分配在各個要害防守,然後根據時機迅速地把中轉化為剛、柔、絕三態。至於實戰的時候何時剛,何時柔,哪裡剛,哪裡柔,都需要武者在出招的片刻判斷——你對付內功這個大境界的對手,判斷要在一呼吸之間內做出。”
我這次用了三十個呼吸前進到王啟年十步外,聽到他講“中”,我又止步了。
——“對戰中隨時保持中的狀態”,那麼王啟年現在是不是保持在“中”的狀態呢?他看似空門大露,其實全身用“中”已經把氣覆滿?只是用少許程度的“絕”把氣藏了起來?
不怕,不怕。
我暗自安慰自己,就算他用“中”,那我也用“剛”附在下品的劍上猛地扎他一下就行了。
只要在一個呼吸內突然從“絕”變成“中”再變成“剛”就行了。
——不過這樣真的行嗎?對手可是金丹武者,萬一他的反應比一呼吸還快怎麼辦?
我努力擠個狼一樣的眼神狠狠地盯著王啟年的後背,他的後背沒有絲毫異常
——畢竟王啟年後背沒有眼睛,我這樣盯他都沒有反應,這個眼神我自信可以讓嬰兒立刻停止哭泣呢!不是說金丹武者的面板一羽不能加嗎?看來也沒有那麼敏感。
我還是有點刺中他的把握的。
——何況,即使這次刺不中,那就再刺一次咯。離天明還早呢!
不知為何,我非常的興奮,一定睏倦的感覺也沒有,反而有種狩獵的快感。
——老子連龍都砍過一劍,你這個金丹怎麼不能砍,而且還是你請我刺你的。
我已經接近到了王啟年三步之內,他開始總結起降龍掌來,我暫時停下,不妨先聽他講完。
我算好下手的位置是他的心房偏右,既不傷他xìng命,又能讓王大叔出夠血。等我刺中他後,還要費工夫替他抹金槍藥,王啟年估計那時候就沒心情繼續吹他們儒門的絕技了。
“降龍掌是天下集氣的運用之大成的拳腳武技,包含了剛、柔、中、絕的所有轉換和組合,變化和威力都是沒有止境的。最初的版本只有六掌,才推演出《易經?乾》一卦的變化,最多的時候達到了三百八十四掌,把六十四卦全部敷演過一遍。現在的降龍掌沒有固定的招式,也可以附著在任何兵刃上,需要把握的只是剎那間氣的變化——惟jīng惟一,允執厥中。”
我在一呼吸間,由“絕”到“中”,由“中”到“剛”,
——劍如流星,刺王啟年。
………【第三十三章 狹路相逢(三)】………
我的下品劍和王啟年的背接觸。
他果然使用了“中”。
僅僅金丹武者的“中”就讓我的劍沾在他的肌膚上不能前進。
準確說劍尖只是刺破了他的衣服,離王啟年的肌膚無限接近,並沒有刺入身體。
但他看來沒有把“中”轉換為“剛”的意圖,
他是在藐視我的實力——對付內功初層的我,王啟年自然地運氣就能讓可砍殺築基武者的劍變成小孩手中的玩具木劍。
不過這也是一件好事,強者的藐視是弱者爆發的戰機。
聽他講述完降龍掌的大致原理後後,我並沒有把“剛”一口氣附在劍尖上,而是逐漸偷偷地加大“剛”在劍尖頭的分量。
我的劍只要獲得了他身體上一個支撐點,“剛”就像嗜血的蚊蟲點點匯聚在劍尖頭上——所謂“劍尖頭”,只是劍尖中最鋒銳的那個點,針芒般閃爍的微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