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沒有堅持住,微微垂眸,移開了目光。
沈牡丹沒容他繼續說下去,含笑打岔道:“打擾二皇嫂許久了,我們該回去了。”
還未等妙懿出言挽留二人多飲幾杯,卻聽得禮官上前請命:“長壽燈已備妥,還請眾位貴客移駕至殿外,親自點燃放飛,為我家殿下的壽辰祈福。”
其實長壽燈就是孔明燈,只因在壽誕之日點亮放飛,故此也稱長壽燈。點長壽燈是本朝一大風俗。不論節慶典禮還是某人壽誕,從民間到皇室,都有點燈祈福的習慣。
此次瑞王壽辰,皇帝點名要為兒子好好慶祝,並已在數天前撥了專門的款項。詹士府的禮官受命於此,個個絞盡了腦汁,務必要辦得轟轟烈烈,熱熱鬧鬧。
看得出來,瑞王今日的興致很高。他攜了嫡妻瑞王妃的手,含笑緩緩步下玉階,在眾人簇擁下行至殿門口處。但見眼前火樹銀花,燈輝璀璨,硬是將半空中被群星環繞的玉兔銀盤比得黯然失色。
妙懿望著眼前的繁華鼎盛,回想起自己在宮中的那段孤寂歲月;只不過隔了數月的光景罷了,卻已是天地之別。
宮中的月,從來都是孤清冷淡的。
在那座小小的佛堂內,無論春夏秋冬,夜晚似乎總是寒風浸浸。即使炭火燒得再旺,手腳也總是冰冷的。
因為心也是冷的。
“可是冷了?快些披上吧。”溫柔的聲音伴隨著暖意向她襲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身上已被一件披風密密的裹嚴了。她仰起頭,瑞王溫柔的笑靨近在咫尺。
妙懿低下頭去,似是害羞。
“瑞王殿下對王妃還真是一往情深呢。”
沈牡丹的聲音不高不低的在耳畔響起,安王有些煩躁,將頭扭開。
此時,已見一名侍女將長壽燈呈了上來。安王接過一束點燃的香,伸手將燈心內放置的蠟燭點燃。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上一次是在皇宮,開宴之前,女使們放燈取樂,她也在其中。
那時候,他還是宮中的三皇子,野心勃勃,信心膨脹,自認是最有前途的皇子,大位唾手可得。既然如此,那天下最美最好的東西也定然盡在掌握。
權勢、錢財和最美的女人。
他看中了什麼,就能得到什麼。
他意氣風發,他任性妄為……
長壽燈受熱逐漸鼓漲飽滿起來,安王感覺到手中的燈越來越輕,竟漸欲掙開他的手掌,向夜空飛去……他心下兀地有些發慌,下意識將手掌收緊——
“殿下小心!”
“殿下莫要燙到手!”
安王低頭一看,發現手中長壽燈不知何時已被他抓破,露出燈芯處的蠟燭。那燭火被風一吹,火舌竄起,迅速舔燃燈罩。
長壽燈很快燃成了一團,侍從們驚慌失措,當下顧不得火燙,匆忙將紙燈從安王手中搶過,丟在地上踩滅。
“殿下可燒到手沒有?”沈牡丹驚呼著上前檢視,轉頭又罵周圍服侍的人:“你們都是死人嗎,怎麼伺候的?”嚇得先前捧燈的侍女哭喪著臉跪下請罪。
“罷了,不關她的事。”安王心不在焉,低頭看著長壽燈的殘骸,像只被燒焦的野獸。
“殿下千金之軀,怎會無事?”沈牡丹不肯罷休。
因他們的動靜有些大,已有人察覺並稟報了瑞王。瑞王派人過來詢問,安王只說不礙事。
那人道:“還請安王殿下到側殿請太醫看示。”
“孤並未受傷。”安王負右手在身後,左手朝那人擺了擺,平靜的道:“告訴二皇兄,不必憂心。”
他向人群中央望去,瑞王正在親手為身畔女子繫緊披風;女子粉頸微揚,似乎是在笑。
記憶中,她似乎很少笑;有時即使笑著,也僅僅是敷衍罷了。
這個女人似乎總是在糊弄人。而且在她心裡,在那些值得糊弄的人的名單裡,從來就不包括他。
但是那一次,她笑時是真心的。
他為她斬殺著火的兇貓,護她周全。
她向他道謝,似乎帶了幾分真心。
然而那並未有任何用處,因為她曾親口告訴過他,她選擇了二皇兄。
她對自己的眼光似乎十分自信。
——也許她堅信,二皇兄更勝過他。
安王攥緊了揹著的右手,努力平息體內混亂的氣息。
渴望而不可得的東西,隨著時間的推移,*非但未減,反而愈發深刻起來。漸漸的,那股*不知化為了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