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又不是小孩了,睡覺還要人陪?&rdo;我偏頭看他一眼,忍不住在他臉上掐了一下:&ldo;洗臉沒?&rdo;他搖頭,在我肩膀上蹭了兩下,樹袋熊一樣,摟著我又睡著了。&ldo;喂,別睡,萬一被人看到怎麼辦?&rdo;我用手肘推他。雖然不清楚他這兩天在搞些什麼,他也沒有跟我說是要避諱誰,但是我也知道,在這棟關家的大別墅裡,不能像在s城一樣隨意。&ldo;嗯,沒事的……&rdo;他小聲嘟囔著:&ldo;我已經把上來的門鎖了,這裡沒有監控,關瑩瑩以為我回島上拿東西了……&rdo;&ldo;什麼島上?說清楚……&rdo;我晃著肩膀:&ldo;晚上不是還有個聚會嗎?&rdo;&ldo;啊,好睏啊……&rdo;塗遙忍無可忍,一手捂住我嘴,把我扳倒在地上,手腳全部纏上來,從背後抱住我:&ldo;不許說話了,睡覺!&rdo;露天的樓頂游泳池,熱倒不熱,陽光亮得很,我側躺在地上,先看了一眼被我放在泳池邊的電腦,確定它不會掉下去,又擔心塗遙臉上沒有塗東西,會不會被太陽曬黑,睏意湧上來之前,還想著要不要定個鬧鐘,以免關家人找我吃午飯……上午太陽溫和,游泳池的水被照出波紋一樣的光線,映在水池邊的地上,塗遙整個人巴在我身上,我聽見他心跳,在我左心房後面響著,咚咚咚。他只有睡著的時候,才坦誠一點。他是戴著面具的人,十句假話裡夾一句真話,我用盡了全力,也聽不出來。但有些事,我還是清楚的。比如他以前睡覺的時候,總是躺成大字,最近卻越來越喜歡樹袋熊一樣,整個人都纏在我身上。比如他白天裝得再逼真再開心,讓人分辨不出,但是要是裝得太辛苦,就會失眠,會困到要大白天地補眠。我身邊有不少厲害的人,比如凌藍秋,她總是想教會我,但是談戀愛這種事,本來就是要親身經歷才知道的,外人說一萬句,不如你自己慢慢摸索。雖然這樣慢慢摸索很費心,也很辛苦。但總比連一個能讓你費心的人都沒有要好。我自己也說不清,是什麼時候對他動心的。也許早在樂盈葬禮的時候。也許是後來漸漸相處,發現他的面具下,其實沒什麼害人的念頭,更多的是一種自我保護的偽裝色。是他常年的習慣。也許是某天晚上醒來,發現他手腳都纏在我身上,摟著我睡得孩子一樣。我知道他聰明,知道他心機重,知道他要是想害我,我根本無法察覺。但我還是願意試一試。不是因為我相信他,而是因為我這一輩子都認準一件事:如果有一樣東西,我想要,我就盡了全力去爭取,只要我盡了力,就算最後沒有得到,以後我再回想起來的時候,也不會後悔。凌藍秋說我挑剔,說我方向有問題。其實,我只不過是想找個看得上的人,好好談場戀愛而已。再糟糕的結果,也不過是買個小院子,孤獨終老。難得喜歡,試一試總是好的。再不濟,還有那句話。感情的事不算,錢總是實在的。要是塗遙真的算計我,我就捲了他的錢,賣了他的房子,砸了他的汝窯聽響聲玩。 晚宴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臉上蓋著個帽子,不知道塗遙從哪找的。他還給我留了紙條,狗爬一樣的字:我要去趙家騎馬了,大叔好好睡覺。後天我們就能回去了。我把紙條揉起來,塞進口袋裡。不就是騎馬嗎,我也能騎-關家有錢得很,有馬廄,還像模像樣養了幾匹馬,但看關永平那樣子,爬不爬得上馬都是個問題,估計都是給關瑩瑩騎的。我站在馬廄外面看了看,看中一匹栗色馬,管家給我牽出來,誇我眼光好,說這匹馬叫小栗子,小姐最喜歡的也是這匹。都哪個年代了,還小姐,罵人吧?我騎著名字很娘炮的小栗子,問清楚了這附近哪裡騎馬比較好,騎著過去了。秋天的樹林,路兩側樹木高大得很,葉子顏色很漂亮,我騎著馬一路走過去,管家誇得這馬多好,其實一點不聽話,走著走著就小跑起來,我緊著韁繩也拉不住,看見遠遠有人影跑過來,連忙勒住韁繩。看清楚跑過來的是誰,我倒寧願撞上去。齊楚穿了身騎裝,黑色雙排扣的外套,白褲馬靴,身板筆直,騎在一匹黑馬上,一張臉冰雕一樣,大概是在考慮要不要撞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