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要把群眾的意見帶回去啊,領導?”
“你們這個老師挺有意思,我算什麼領導啊?”
“在我們這些老百姓眼裡,哪怕你們政府大院養的一條狗那都是‘領導’。”
“季欣然,罵誰呢?”杜長侖沒惱,卻冷不丁地伸手在她頭上彈了一下。
他們之間很少有這種親暱的小動作,季欣然面上一紅。
他們去逛市場,熱熱鬧鬧的夜市,到處都是小販的叫嚷聲。平日裡都是到超市去買東西,很少有時間到市場來,季欣然逛得有滋有味的。
走到魚市時,杜長侖說:“買條魚吧。”休漁期剛過,市場上的魚真是不少,而且都很新鮮。
她看著種類繁多的魚,有些犯愁,儘管從小就生活在海邊,但她對魚可是沒什麼研究,“我不太會做魚。”
那邊,杜長侖像沒聽見似的,已經蹲下在那兒挑了,“就這條吧”他指著其中的一條,
“嗯,行家,你看這腮,多新鮮。”賣魚的小販直誇他挑的好。
“你是真懂還是假懂?”季欣然半信半疑的。
“晚上回家嚐嚐我的手藝就知道了。”杜長侖賣了個關子。
20
市場的出口處,一個南方人挑著擔子在賣蟈蟈。一個個竹編的小籠子,精緻漂亮,捆在一起像一個大大的燈籠,配上蟈蟈的叫聲,吸引了很多人圍觀。
季欣然也蹲了下去,她對這類小東西總是格外喜歡。
“兩元一個,兩元一個。”南方人熱情地張羅。
回去的路上,季欣然不停地擺弄著兩隻小籠子,透過竹子的間隙,隱約能看見綠色的蟈蟈在不停地爬。
“多大了,居然買這個?”杜長侖看她得了寶貝似的,有些好笑。
“這個多好,回家放到陽臺上,它一唱歌,就像住在花園裡。”家裡的陽臺結婚後已經被她擺滿了花花草草,都是那種很好養的花,一個禮拜不澆水也不會旱死的,太嬌貴的,她不喜歡,也養不活。
“你這個樣子哪像是住過別墅的大小姐啊?”季建東家住的是雲海一處高檔的別墅區,環境是一流的。
“那種地方有什麼好,上學的時候我從來不說自己住那兒。”
“為什麼?”
“那意味著你要付出雙倍甚至更多的努力才能獲得別人的友誼。”
同宿舍曾經有一個同學碰見她在那個別墅區的站點下車,第二天見面問:“季欣然,原來你們家住在那裡啊?”眼裡盡顯疏離和防備,她忙解釋:“哪兒呢?我那是去一個遠房親戚家。”從那以後,和同學一起坐公交車,她都是提前一站下車。
不管你為人怎麼隨和,但是一旦大家知道你來自那樣一個富有的家庭,那麼你所做的一切都有了不同的含義。你節儉會被人視為作秀;你團結同學會被認為拉幫結派;你對某些事情置之不理會被視為自命不凡;你稍微有點脾氣就被認為大小姐作風……如此種種。當然校園裡也有那種張揚的富家子弟,但她自問自己過不了那種生活。
上樓的時候碰到二樓的鄰居,“買菜去了,杜主任?”他望著提著菜的杜長侖,“想不到杜主任這麼模範呢?哈哈,婦唱夫隨嘛……”
杜長侖也不反駁,只微笑著和他打招呼。
季欣然仔細一打量,他西裝革履的,提著剛買的菜和魚,還真是一副居家好男人的形象,而自己手裡則舉著買的那兩隻蟈蟈籠,估計在人家眼裡肯定是那種頤指氣使的惡婦形象,真是冤枉。
杜長侖真沒撒謊,他做的紅燒大黃花魚,味道堪比當地的頂級酒店。
“沒想到;你還真有兩下子啊?”她一邊吃一邊稱讚。
“我不但魚做得好,釣魚也是高手,等哪天有空了,帶你去見識見識。”杜長侖面有得意。
“是在外婆家練出來的吧?”省城是內陸城市,那裡的人許多都不喜歡吃海魚的。
“嗯,以前只要放假我都去外婆家,然後整個假期幾乎都在海上,跟著船去釣魚、抓螃蟹、撿海螺……每次都把自己曬得像個包公,外婆都說,只要我去了,他們就有口福了,呵呵,天天海鮮。”
“等什麼時間有空了,咱們去看看外婆吧。”季欣然心裡還真有些想念那兩個老人。
兩人正說著,電視上播放的本地新聞裡,突然出現了一個畫面,居然有杜長侖的身影,站在一群各色領導當中,長身玉立的他,格外引人注目。
“哎,你還挺上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