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不如叫自己轟轟烈烈的死掉算了。可笑那張邋遢,自詡醫術天下無雙,卻還是看不出我假死……”
彭瑩玉本埋頭吃飯,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聲。
“你真當邋遢老兒看不出來?他只是不想再過問武當之事罷了。總而言之,小計策、小聰明,連猴子都會耍,沒有大謀略、大膽識,永遠也成不了大氣候。”
顯然對徐蒼巖沒能在武當混出名堂,感到很不滿意。
徐蒼巖被這番重話訓得面上一陣青、一陣白,再不言語,草草用過飯菜,便告退出屋。
鐵蛋突然之間多了個哥哥,自然興奮得很,也跟著他走出屋子。
徐蒼巖拍拍他肩膀,道:“上我那兒坐坐去。”
徐蒼巖居住之處,也在這山腹裡頭。
門一推開,只見屋內氤氳繚繞,白濛濛的幾乎看不見東西,一股奇異香味若有若無的飄浮在空氣當中,聞著竟令人有點醺醺然。
徐蒼巖掩上門,領著鐵蛋往裡走,卻見一人盤腿坐在一隻小銅爐之前,爐下火青,爐內煙紅,映著他原本清瞿岸然的面容,竟透出幾絲詭異,正是“一陽子”吳性談。
鐵蛋早知他倆有關連,並不覺意外。
那日在“少林武當”大會上,若非吳性談先把鐵蛋身懷“七毒門吸功大法”的印象,植入眾人腦海,鐵蛋後來當然也就背不上那個黑鍋。
吳性談雙眼一翻,卻似翻起了兩個沒有眼球的大洞,朝鐵蛋立身之處滾了兩滾,根本沒看見他似的,嘴裡含含糊糊的道:“剛才下了一場大雪……嗚吁吁……雪都落到了我的爐子裡,你看,有雪火才旺,房子快燒著了,燒哇燒哇……”
鐵蛋以為他竟瘋了,傻在當地。
徐蒼巖卻笑道:“房子燒了,再換一間。”
走到爐邊坐下,取出一支空心竹管,一端伸入爐內,另一端卻放入自己嘴裡,深深吸了一口,彷佛十分享受,眯著眼睛回了半天味,將竹管遞給鐵蛋,道:“嘗一口試試。”
鐵蛋接過,也大吸了一口,頓時七竅都冒出煙來,嗆得個半死,忙推還回去,只覺天旋地轉,身體飄飄,半晌說不出話。
徐蒼巖嘰嘰而笑,又吸了幾口,忽道:“弟弟,‘人王’給你當,將來教主也給你當……那個老不死的再活不了多久了……老不死的成天只會逼我,我簡直被他弄得煩死了!
煩!煩!煩!他個奶奶的……“
揮舞雙手亂砍亂劈,滿屋白煙立如峰巔冷雲一般翻湧流竄,徐蒼巖兩眼賁張,好像在和看不見的敵人作戰,但過不一會兒,左右雙手卻互相揪打起來,一招一式,往復進退,“劈劈啪啪”的甚是熱鬧。
鐵蛋嚇一跳,不知他為何如此模樣,腦中兀自昏昏沉沉,大著舌頭道:“我不想當什麼教主,一點都不好玩。”
徐蒼巖倏地停住交戰雙手,看了看鐵蛋,嘴角似乎泛起一絲笑意,卻很快的別過頭去,嘆口氣道:“唉,不當也好。你不曉得我有多煩,討厭死了!誰叫我是徐家長孫?”
吳性談一翻白眼,忽道:“煩,當然煩,想當年我在‘七毒門’還不是一樣?‘七毒門’那些王八蛋,那個王八蛋門主……武當派怎麼還不殺光他們?”
伸手扯住徐蒼巖衣領。
“武當道士幹什麼吃的?‘七毒門’和少林寺聯手殺死了你,武當怎麼不替你報仇?
嗯?“
忽又指著他笑道:“可見你在武當毫無分量,多個你、少個你,根本無關緊要。你喲,不管你走到那裡都成不了大器……”
徐蒼巖反手一巴掌,打得他面頰腫起五道紅印。
不料吳性談毫不動怒,反而順勢倒進他懷中,扒住他胸前衣服,輕輕的道:“我也一樣,我們兩個都是人渣……哈哈,都是人渣……”
徐蒼巖抱住他身體,縱情大笑。
“人渣就人渣,管他那麼多?不管啦!”
深吸一口爐內紅煙,又將竹管放進吳性談嘴裡。
吳性談嘻嘻笑著猛吸了好幾下,眯眯著眼,把鐵蛋看了老半天,笑道:“嘿嘿,是你……你還沒死?你是他弟弟嘛?你怎麼還沒死?你……”
鐵蛋見他神智不清,暗忖:“跟他講什麼都是白講。”
胡亂應了幾句,腦袋實在暈得難過,便告辭出來,走到門口,回頭一望,見他二人在濛濛白煙之中抱成一團,你一口我一口的輪流吸著竹管,心裡又想:“他們兩個的交情倒真不錯,朋友交到這種地步可真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