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江夜揚起拇指讚道,“飛卿好悟性!”
檀名女聽到皇甫飛卿說話,也已走了過來,淡淡一笑,“勞煩各位大駕,不知找名女所為何事?”
皇甫飛卿應道,“找檀姐姐當然是有出大名的事啦!不過暫且放下,先去看看那幾位丹青手在畫什麼,如此著迷,竟爾不來歡迎我。”
皇甫飛卿方進來時便已盯上那幾位“安穩如山,我心巋然不動”的大畫家。
檀名女輕輕一笑,回道,“他們在畫你這位美人,哪裡敢有一絲毫的閃失?”
數人走近前一看,畫中人果然是幾位名姝。
玉吹煙畫的正是名嫣,曲一帆畫的是塵多海,步東亭畫的是洛無心,子書鴻畫眼前人凌尺素,甄秋梧則依舊斜倚在一旁抽旱菸。
皇甫飛卿忽道,“檀姐姐畫的是我,怎可分神…”
檀名女笑道,“身分神不分,你看我繼續,一定是最好的一幅。”
檀名女言罷歸位,眾人只靜靜看著煙雨雪霜霧五位丹青手作畫。
風過竹林,一時悠然。
其時已到了尾聲,劍靈煙五人的突然造訪,只是意外之喜。
皇甫飛卿看著畫中的自己,青衣拖地,颯爽柔華,畫卷所題乃是: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皇甫飛卿看得心神盪漾,不禁痴了。
“怎麼?是不是哪裡有毛病?”
皇甫飛卿耳傍微言,猛地回過神來,忽地一羞,“…太過美了。”
檀名女作不悅狀道,“白衣吹雪,飄逸傳神,難道還有假的?”
眾人都凝視畫作,但見畫中人眼中猶藏著一抹憂傷,揮之不去。
此抹憂傷,是不敢超越師父的糾結,是陪伴塵無幻時感受到的艱辛,是為求良伴的寂寞。皇甫飛卿忙道,“檀姐姐搞怪,我們來看看曲大哥的多海吧。”
月靈風笑了笑,隨眾人走到塵多海的畫像前,只見初日晴霜,綠彩明淨,一叢幽蘭奇芳,襯出一股疏離幽獨。
人們說畫師的眼睛最為銳利,果然深有見地。
皇甫飛卿盯著畫中人默默一笑,幽憐傍溢,見眾人看著自己,便道,“我給多海這幅題個詞罷。”
曲一帆畫作確未題詞。
“請!”
皇甫飛卿點了一下頭,微思片刻吟道,“渠是花中孤離女,幽於寒林人不知。一叢香沁迷遠客,吾所居處有其絲。”
皇甫飛卿吟畢望向月靈風。月靈風搖扇一笑,並不說話。
子書鴻來邀請眾人一觀凌尺素。
洛無心拍拍皇甫飛卿,皇甫飛卿笑了笑,跟著眾人來到凌尺素的畫像前——只見一樹寒梅,疏影橫斜,暗香浮動中,一層薄霧纏繞與清冷。畫中人卻似要走出畫來,使人感覺到一股激烈的渴望。
子書鴻第一次見到凌尺素時,凌尺素還未與川江夜相認,但給子書鴻一次捕捉的機會就夠了。
川江夜不禁扭頭看了看靜靜笑著的凌尺素,凌尺素眼眸微溼,臉泛微紅。
“一幅畫不可觀太久,觀太久勞身,何況是清淑美人圖,久望迷思傷神。”眾人都被這聲音吸引,轉過身,卻見步東亭笑道,“來,無心師妹,你可知十五師兄要頂著多大的壓力才將你繪出?快來捧個場。”
洛無心和其他美人都微微一笑,檀名女更是笑出聲來。眾人便走去看,只見畫面以被雨水打溼的芍藥作背景,石床上側身枕著一位天質女子,雖是閉目,卻隱隱似有幽怨,淅淅瀝瀝,一朵雨中花。
“天露潔身一品,芳姿臥寒還寢。曉來雨歇,行人躑躅,忽動清香沁。湘雲以此藥為枕,堪惹五彩嗔怨:‘我遠不如近。’‘卿惱無故,天地雙瑜瑾。’”
眾人聞言,齊齊看向柯靈秀。
柯靈秀唸完一闋《雨中花》,聽到皇甫飛卿詢問何為‘五彩’便又笑道,“五彩飛雲飄浪,一色芍藥生根,皆為潔淨,是曰天地瑜瑾。”
眾人聽出話中之意,想及洛白衣,又見柯靈秀以天喻人而以地自喻,虛懷之態,不無感慨。
玉吹煙提醒道,“畫中人傳情,貴乎畫師之傳神,得一真字統領全綱,各位不妨來看看吹煙的水墨,是否也有幾分奇勝。”
玉吹煙畫的是名嫣,眾人走過來,只見一幅潑墨人物圖卷——圖紙黑白分明,畫中人恬淡靜謐,又似有無盡心事隱在濃墨之中。糾結之處,讓人看得不分明。背景則是一朵朵黑色的大牡丹。
柯靈秀脫口道,“名夫人竟有如斯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