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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眉間也都是白色的雪花,但他不去拂,愣愣地站在易謙跟前,低頭看著雪地裡並不清晰的痕跡。

“傻站著做什麼?”易謙將枯枝丟開朝夙涯伸出手——他特意換了左手,方才右手露在外頭都快凍僵了,左手藏在披風下面還暖著。

夙涯如今兩隻手都被凍得通紅,他就不好意思拿出來,在披風下面搓啊搓,猶豫著咬起了嘴唇。

易謙俯下身將夙涯抱起,嚇得孩子驚呼了一聲,忙伸出手環住易謙的脖子。

易謙笑著將夙涯抱進屋裡,才跨進門檻,裡頭一陣熱氣迎面而來。夙涯伸手將臉上的水珠擦去,又見易謙眉宇間也沾著才化開的水珠子,便想要伸手幫易謙也擦了去。

然而懷裡的孩子將動不動,一臉躊躇,視線沒個落腳的地方,易謙看著忍俊不禁,稍稍將臉湊了過去。

眼見著易謙已經有所表現,夙涯便大著膽子捏了袖角往易謙臉頰上移去,然後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擦著。

易謙很是享受的樣子,抱著夙涯繼續往屋裡走,待夙涯把水珠都擦完了,他將孩子放在鋪了軟枕的榻上,兩人挨著坐好,又開始說話。

易謙頂喜歡跟夙涯說在外頭的見聞,但其實有好些夙涯都是聽過的,甚至在某些方面上,他見過的、聽過的,比易謙還要多一些,畢竟是從小在民間長大的孩子,遇見的人、聽見的事,都比只是生活在皇宮裡的易謙要多上許多。

但夙涯從來不會打斷易謙說話,每每就是這樣安靜地聽著,聽易謙的聲音,有些低沉的聲音裡帶著柔和,就好像小時候年輕的父親給自己說故事那樣,只是易謙說話的時候嘴角噙著的笑容不若父親那般看來寬厚,卻別有情義。

原本是易謙給夙涯抹藥膏的,結果這樣揉啊揉,他就將夙涯揉進了自己懷裡,雙臂環著夙涯,道:“阿夙,再給我點時間。”

夙涯並不明白易謙的意思,其實連易謙自己都在矛盾著,一方面希望可以早日跟夙涯一起離開帝都,徹底遠離兄長們之間的爭鬥,一方面他又希望皇帝的身體可以好起來,不至於這樣纏綿病榻,難說好壞。

手背上忽然覆來一陣溫暖,易謙低頭看的時候才發現居然是夙涯的手搭去了自己手背上,但是此時夙涯已經睡著了,正歪著頭靠著自己的手臂。

也不知夙涯什麼時候養成的睡午覺的習慣,大概是在飛音寺裡的日子比在原先宅子裡還要安逸,是以夙涯如今睡的時間比過去都要多。

才將夙涯安置好了躺去床上,就有寺裡的小僧過來叩門說太子易琨過來了。

易謙原本還隱約含笑的眉宇頓時收斂起所有輕鬆愜意,與小僧說了一聲“知道了”遂回頭又看了一眼還未醒來的夙涯,這就提步出去。

太子易琨這會兒就坐在當初易謙跟易筠說話的園子裡,還是那方石桌,依舊是那張石凳子,只是上頭坐著的人換了一個,也換了一種姿態。

“九弟。”易琨與易謙說不上親近,自然也就不若易筠見到易謙時笑意那麼明顯,不過保持在適當的禮度之內就可。

“大哥。”易謙朝易琨行禮之後便坐在易琨對面,問道,“大哥怎麼今日來了飛音寺?”

“陪你大嫂過來祈福的。”易琨微微哂笑著搖頭,道,“婦道人家就是事情多,不過閒著也是閒著,我就一起跟來了,順道也來看看九弟,回去好跟父皇回話。”

易謙這才記起易琨雖然早幾年就成了親但一直沒有子嗣,去年年底的時候說是太子妃終於懷上了身孕,到如今也該是要臨盆的時候了,無怪乎易琨要親自陪著過來,說到底心裡也是焦急又重視著的。

“大哥跟大嫂伉儷情深。”易謙這樣說著恭維的話,又將話題轉回到皇帝身上,問道,“父皇近來的身體可好?”

“還是老樣子,說好也不好,說不好,父皇樣樣也都能做,就是精力接不上,隔一會兒就要歇歇。”易琨道。

“如此就要辛苦大哥了。”

“我聽父皇說,你想離開帝都?”易琨將視線停落在易謙身上,審視一般將紫衣皇子從頭打量了一遍,唇角笑意深深,不知是贊同還是反對。

“是。”易謙道,“想多出去走動走動,把以前沒看的都看了,也就不枉此生了。”

“我倒沒看出來兄弟幾個裡,你的性子居然是最野的,往常老七老八他們一個勁兒地鬧,也沒見說要往帝都外頭跑,就你最積極。”易琨一身氣度已然沉著,比易謙自然老練純熟許多,這會兒說話的樣子真有長兄如父的意思,卻是連皇帝都沒有這樣說過易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