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軍是辛飆的得意門生,這不是他做老師的沒教好嗎?再說,張建軍老婆在省政府有權有勢,我哪告得贏他。”
“那你又怎麼知道綠保康給過辛飆龍泉寶劍呢?”呂書記不解。
“我去給張建軍送臨床宣傳費的時候,他說做卓效平的代表給了老佛爺一把上萬元的龍泉寶劍,提醒我抓緊去‘活動’。其實,我清楚他想借我的手把辛飆弄下來。他經常說心血管學會的主任委員一職,老爺子已經力不從心了,可就是不讓位。我是一時糊塗,聽了張建軍的讒言,誤以為辛教授是品行不端的人,以為真的是他受賄才決定採用卓效平的。我為愛之感到不平,所以就檢舉了他。”說到這裡,徐蕾已經是泣不成聲。
徐蕾臨走時一再強調:“我可以離開這座城市,但不要停了我們公司的產品。”
徐蕾一出門,呂書記迅速一一關掉三臺微型錄音機,取出磁帶。
他知道自己該怎樣決策了。
《綠處方》13(1)
郝美玉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雨聲。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雨的。當不開心的時候,她喜歡一個人不打傘去細雨中散步。毛毛雨如上帝之手,溫柔而溼潤地撫摸著她的頭,她的臉,她的全身,她感到無比的愜意;在雨中,她可以感覺到周身甚至每個毛孔都散發著人間沒有的純淨與清香。這清香,足可讓她沉迷,讓她扼腕,讓她狂奔……
現在,她的窗外,不是毛毛雨,而是亦歌亦泣的秋雨,她也喜歡。那雨點打在窗上,如歌似幻,如詩似畫,這正是她所渴望的浪漫與追求。她就那麼側身躺著,讓目光和玻璃上的雨線一起遊走,一起流動。
“美女,起來吃早餐了,今天要開辦事處例會。”張紅軍在門外叫她,她這才想起該起床了,每遲到一分鐘都是要扣10塊錢的。
郝美玉爬起床,卻猶豫了:今天雨天,穿什麼好呢?她一把拉開塑膠做的簡易衣櫃拉鍊,用左手在裡面撥弄著,這才發現,居然沒有像樣的秋冬裝。她將一件淺紅色的長袖套在身上,到洗漱間照了照鏡子,胡亂地刷了幾下牙,用手捧些水在臉上胡亂洗了幾下。然後到客廳抓了一根張紅軍或是王虎買的油條就往外衝。王虎叫住她:“傘!”郝美玉接過傘下到樓下,發現印計的車已停在那裡。
印計見到郝美玉忙說:“你先坐進來,我打他們電話,讓他們下來。”說完,印計向右側側身,從裡面將副駕駛座的車門開啟,郝美玉在副駕駛位剛剛坐定,王虎和張紅軍就向印計的富康車走過來了。
郝美玉從車內走出,當她從地下車庫走進電梯時,剛才在雨中的愜意感頓時變成一種陣痛。她說不清,每次在軍華賓館的電梯內看到桑拿中心的廣告畫時,她的心就像被人刺過,所以,除了開會,她幾乎不來這個地方。當她走進江海大區辦事處小會議室時,看到鍾濤在除錯數碼投影儀,她的心才一點點地靜下來,慢慢地有了一絲愉悅:她喜歡這個團隊,喜歡這個團隊源源不斷地灌輸給她新的理論,新的知識,灌輸給她過去在大學所不能學到現在卻是非常有用的東西。但她開始有點不喜歡這個職業了,她感覺到許多人在聽到“醫藥代表”一詞時的不屑,甚至感覺到有些人將女代表和“小姐”聯絡在一起時的怪怪的眼神。每當遇到那樣的眼神,她總會對自己說:“我不是!我會離開,我會離開的。”她同時也告誡自己,在職一天就一定要做好一天,要對得起濤哥,對得起良心。
這次例會沒有像往常一樣,由每個代表一一介紹一個月的工作總結和下個月的工作計劃。會議只有非常明確的三部分:
單萍首先通報了每個辦事處的銷售、回款業績排名,然後將每個代表負責區域的當月進貨量和每個代表開發醫院——卓效平當月進院情況進行羅列。
緊接著,鍾濤分析了當前形勢和近期的主要任務。他最後指出:大家可能都聽說了,張建軍被抓,他擔任顧問的那些外企和國內大企的產品都上了衛生系統通報批評的黑名單,這是件好事,也是個機遇,但請大家不要參與議論,因為許多幕後的東西誰也搞不清楚,還是不說為佳;同時,大家也要明確地認識到,醫藥回扣、醫藥賄賂,已是秘而不宣的公開的秘密,既然地球人都明白了,破冰期就為時不遠了。所以,我反覆地講過,靠帶金銷售的時代將很快從我們的視野消失,提高銷售技巧和加強團隊協作乃是我們的當務之急。
會議的最後,由杭海市辦事處印計主任繼續上次例會的講課,和大家共同分享——《醫藥營銷九步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