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曉了。”
成靜淡笑道:“若瑾是想為翁主報仇,區區劉氏,除之輕而易舉。但成某別有所圖,劉氏害人不淺,實為朝廷蛀蟲,不除無以振剛紀。”說著,他端詳了一下她始終淡定的面容,她既然能鞭打下人,這反應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的,他微笑道:“進去罷。”
謝映棠“嗯”了一聲,隨成靜跨進府門。院中衙役圍成一圈,蓄勢待發,許多人正跪著。女眷們縮在一邊嚶嚶哭泣著,好不悽慘,劉姓男子們埋頭跪著俱膽戰心驚,面如土色,劉踞攜其兒女跪在正前方,渾身發顫,已然知曉自己命不久矣。
成靜好整以暇地看了看劉踞灰敗的神色,笑意涼如秋夜湖水,“侯爺別來無恙。”
劉踞見來宣旨之人是他,臉色不由得大變,恨恨道:“我今日竟落在你手上!你要殺要剮朝我身上招呼便是,不要為難我妻兒。”
成靜輕睥他一眼,目光半含諷刺,也倦於與他多說,當下展開聖旨,淡淡道:“劉踞接旨。”
劉踞連忙將頭伏了下去,渾身打著顫。
“劉踞居功自傲,交通朝臣,子弟不肖,欺害忠良……朕不降罪,有負黎民百姓,著貶為庶民,打入死牢待斬,女眷皆沒為官奴,府上男丁悉數流放,欽此——拿下!”
成靜一聲令下,衙役一擁而上,將劉踞捆起拖走,劉踞嘶聲大喊:“成靜!你與我、與我固然有舊忿,但我求你向陛下進言,饒我幼兒!”
他此生樹敵眾多,後輩一旦落入廷尉之手,再被其他落井下石的官員隨便編個莫須有的理由,必然命不久矣!
成靜笑容溫和依舊,眸底卻一片漠然。
劉踞還未說完,衙役已將他的口堵上,連拖帶拽地往外拉去。
府上女眷幼兒哭鬧不休,跟隨而來的度支尚書手下官員招呼手下人上前,開始查抄整個侯府。
一時眾人分頭查抄,翻箱倒櫃,動作極其粗蠻,再將所得之物一一登記在冊。
謝映棠看見女眷中一位華衣婦人正抱著一個四五歲的錦衣男童,大概猜出那些男童應就是劉踞的幼子。衙役正要上前奪人,那婦人便哭著將兒子抱緊,瘋了一般地求饒起來,那一些婆子丫鬟也紛紛過來胡亂撕扯起來,哀嚎哭叫聲不絕,鬧得翻天覆地,年紀稍長的老太太一口氣不曾順上來,兩眼一翻便往後倒去。
成靜瞧這亂象,微微皺了皺眉,將她們全權交由手下人自行處置,自己拂袖往內院走去,才剛走幾步,一女子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忽然掙脫了衙役,一把撲到了謝映棠腳下,哭求道:“這位女郎!這位女郎!求求你……救救我祖母!我祖母暈過去了!”
她看出謝映棠身份特殊,應是可以求情之人,便緊緊抱住她雙腿,扯住她裙襬不讓她走,謝映棠抿了抿下唇,求助似地看向成靜,成靜已寒聲道:“把她拖開!”
衙役上前,一左一右地擒住那女子,抓住她頭髮,將人粗暴地拉開,謝映棠這才看清那小娘子面容——她也不過只是十六七歲模樣,淚水哭花了整張臉,一雙通紅的眸子怨恨似地盯著所有人。
謝映棠心底微動,快步走到成靜身邊,低聲喚了一聲:“大人。”
成靜含笑看著她,已經明白她是要代為求情了,便朗聲吩咐道:“端華翁主親自求情,來人,將老太太抬走,吩咐郎中救治。”
謝映棠不曾想成靜居然點名是她在求情,忙捧道:“我不過來湊個熱鬧,還是大人仁慈。”
成靜好笑道:“我哪裡仁慈了?這高昌侯府冒犯翁主在前,你不計較,倒是心胸大度。”
她靜了靜,搖頭道:“我分得清是誰害我,對劉冶,我欲殺之而後快,但旁人是無辜的。”
他饒有興趣,又笑問道:“既然無辜,何不求我徹底放過他們?”
謝映棠抿了抿唇,抬起眼看著成靜。
他微偏垂著頭,眼神在盯著面前亂象,卻又在認真地聽她說話,眉峰如刀,俊美如玉鑄人,一抹似涼非涼的笑意凝在唇角,在暗紅色官服的映襯下更顯冷酷威嚴。
這個人,或許真如他所言,她從未了解過。
但他這般耐心同她說話的模樣,偏偏又讓她抑不住心頭狂跳。
原以為畏懼冷酷的他。
可此刻看他查抄侯府時的笑語晏晏,忽然又覺得,此人城府深重,志向不淺,冷酷不過是他的武器而已。
她看著他對外的冷酷,對她的溫柔,竟不怕了。
她壓下心頭砰砰之聲,淡淡道:“自古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以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