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才又見到顧懷南。他給她打過幾個電話,在會議和加班的間隙,聲音有掩飾不住的疲憊,好像是最近開盤的那個別墅專案出了些問題,前期已經購房的業主有不少要求退房。
“會沒事的。”南澄不知道能為他做什麼,只能說些蒼白的安慰。
“當然,顧家制造的牌子可沒那麼容易倒。”顧懷南說。雖然他的身體和精神都累極了,但驕傲永遠不倒。
“南澄,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呢?”他突然在電話那頭問。
南澄突然漲紅了臉,雖然只是握著手機,看不到對方的臉孔,她仍一下子就手足無措起來。
就算是他們最美好的過去,也未曾這般赤裸裸地表達過想念或者愛。
“……嗯,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請你吃飯。”
“請我吃飯?”顧懷南站在二十七層的透明落地玻璃旁望出去,滿城綠意,他笑道,“長這麼大,還沒遇到過美女請吃飯這種好事呢。週五吧,週五我來接你下班。”
“那,週五見。”南澄掛掉電話。她望著窗外碧藍如洗的天空,心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想要愛的人和想要發生的事,沒有經過多少波折和磨難,那麼順利就到達眼前的時候,從不相信自己如此幸運的南澄總覺得凡事沒有那麼簡單。
或許她天生命賤,好日子反而讓她忐忑。
週五如期而至,南澄的心情有點像初次約會的少女。
顧懷南來接她之前回家換了衣服,輕便的圓領T和線衣開衫,看起來和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沒有什麼兩樣,只是他開的那輛黑色的捷豹不是剛畢業的大學生能夠開得起的——很多人終其一生也賺不到他那輛車的錢。
他為南澄開門,女生不自在地攏了攏頭髮坐進副駕駛座。
“你很不安嗎?”顧懷南邊開車邊問。
“嗯。”南澄老實回答,“我怕被同事看見,怕有奇怪的傳言。”
“傳言?哈!”顧懷南笑了一下。
南澄沉默了一下,才道:“也許這也是事實的一部分,畢竟是因為你,我爸爸才能去美國治療……我剛剛分手,在幾乎要結婚的情況下,你不覺得我們現在選擇重新開始,並不是一個好的時機嗎?”
顧懷南的笑容淡了一些,他微微眯著眼睛望著前方的路,道:“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好時機,我只知道兩個人之間如果還有感覺,那任何時候都是好時候。別說這些了,想想等下吃什麼吧。”他顯然不想在這些問題上多作糾纏。
南澄對吃沒有太多想法,顧懷南便帶她去他常去的一家粵式餐廳。樓下的停車位有限,顧懷南在保安的指揮下才將車駛入狹窄的停車位。南澄拿包下車,另外一邊的一個保安突然向她衝了過來。
“南澄!?”不敢置信的聲音傳入耳中。
南澄抬起頭,竟然看到了沈洛,他穿著藏藍的、寬大的保安制服,眼神在她和顧懷南之間飄移不定。
顧懷南很自然地走到南澄身旁牽起她的手:“我們上去吧。”南澄看了一眼沈洛,提步欲走,後者突然爆發出嘲諷的冷笑聲:“這就是為什麼你斬釘截鐵要和我分手的原因嗎?呵呵,原來你跟那些女人沒什麼兩樣,聞到錢味就跟蒼蠅看到屎一樣……”
面對他的辱罵,南澄眉頭都沒皺一下。她冷靜地看著沈洛說:“我們為什麼會分手,你不知道原因嗎?把我們的未來毀掉的人是你啊。”
“南澄你聽我說,我是被引誘的……”
“夠了。”南澄推開沈洛的手,“不要說了。”她與顧懷南往電梯口的方向走去。
“南澄,我愛的人只有你,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可是我真的是被陷害的……”
沈洛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悽楚,南澄面無表情地望著他,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將沈洛的身影徹底隔絕在外。然後,所有的強硬一小片一小片地碎裂,露出其下柔軟的核心。
她突然覺得累極了,心裡像壓了一座山,說不出的沉重。
對不起,今天沒有辦法和你吃飯了。
顧懷南嘆了口氣說:“看來我們不該來這裡,壞了胃口。”
“不是今天,也會是明天或者大後天,我總要和他把話說清楚的。”南澄抹掉眼角的淚痕,很平靜地說,“我不是難過我們走不到最後,而是看到他今天這樣……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是個好人,善良體貼,努力上進,是有點壞脾氣,還有點憤世嫉俗,但總體來說,他比這個社會上的大多數人都更認真努力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