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為什麼韓王陛下平日裡與你之間少有交流?”她這樣問,“平日裡我見那些訂了親的貴女們,與未婚夫婿之間時常有動作,為何……”
章繡錦眨眨眼,實在是不太好意思說容鉉雖然平日裡確實不怎麼經常出現在眾人面前,卻經常在半夜翻自己的窗戶。
隨著容鉉出宮定居之後,他對翻窗戶這件事越發熱衷了。雖然沒了皇帝的暗衛來給他看門,可如今他也不再是當日短手短腿的小孩子,已經漸漸地身形拔高,常人見了也多半覺得已經十四五歲了。
章繡錦一開始有些隱約地怕他鬧出了什麼事來,後來見他執迷不悔,暗地裡卻安排得極為周全,漸漸地也就只剩下無奈了。
今日容鉉又一次翻窗而入,先是拉著章繡錦死不要臉地說了自己對章繡錦的想念,被章繡錦狠狠拍了幾次之後,終於說起了自己過來的目的——問章大人送過來的那份養珠的法子是怎麼回事。
章繡錦渾然不在意地隨口說了,容鉉的目光就顯得很奇怪:“章家現在背後就是皇室,怎麼會吃不下。”
章繡錦嘆:“是,但是章家為什麼要冒著這份危險去賺這份錢。章家不需要。”容鉉的目光越發奇怪了:“章家居然如此不將錢放在眼中?”
“……結黨營私的機會而已。”章繡錦在忍無可忍之後,平靜地這樣說了,“不過,這個結黨營私結的是皇室。這樣的理由可否夠了?”
容鉉諂笑:“夠了夠了,我不過是問一問罷了。”停了一停,他才輕聲道:“只是養珠一出,也不知道多少耐以為生的漁民會反受其害。”章繡錦不解看他:“你今日到底想說什麼?採珠要人,養珠同樣要人,不過是多學一門手藝罷了,為何你彷彿覺得章家要翻天一般。”
容鉉不說話,好一會兒之後,輕聲對她道:“觀遍歷朝,總是人口最多的時候就開始有各種天災人禍,然後就是動亂,最後一個王朝毀滅,丁口大量減少,等到丁口減少到一定程度,新的王朝建立。上輩子自我去後,王朝已經是到了鼎盛時期,這輩子有各種原因促成,這個鼎盛只怕來的更快,我怕等你我年老,動亂只怕就已經近在眼前。”
“所以?”
“你我子孫後裔,只怕深受其害。”容鉉坦然地說,“我想,若是能有旁的法子解決這些問題就好。”
章繡錦挑眉:“聽起來你似乎已經有所預感?”容鉉笑了笑:“是,已經有想法了。”
他停了一停,輕聲說:“自上次萬國來朝,雖說其中的使者很多都是假冒的商人,可也告訴了我很多事。後來我問過了沈君梓與苟富貴,他們兩人也說,在本朝之外,另有大片土地富饒豐盛,如今還是蠻荒之地,若是能拿下……”
章繡錦驚訝地站了起來,夜風徐徐吹過,一會兒之後,她冷靜了下來。
“新的地界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到手的。”她這樣說,容鉉理所當然地點頭:“是,我明白,所以暫時也只是想想。”
“這和養珠的法子有什麼關係。”章繡錦又想起了最開始容鉉的問題,卻是不依不饒地追問了一句。容鉉一笑:“不過是當時想到了旁的地方去了。雖說開疆拓土不易,可若是兵強馬壯,加上開疆拓土之人能得到比平日戰爭更多的東西,會有多少人心動?”
章繡錦猛然間意識到了他想做什麼:“你想自己去開創一個新的國土過來?”
容鉉微微一笑,臉上迅速地浮現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來:“不過是一時思緒所致罷了。”
片刻之後,在一室安靜與章繡錦的注視中,容鉉慢慢地點了點頭:“我不想被困在宮中,可心中對外面的世界,還是……”
“分外向往?”章繡錦慢慢地問,容鉉又一次點了點頭,“若是作為韓王,在京城裡憋屈一輩子,也沒什麼意思。”
章繡錦沉默著點頭,容鉉慢慢地蹭過來,悄悄地靠近她:“不過是亂想罷了,你不要太當真。”
儘管被容鉉握著手,章繡錦依舊覺得自己一點都沒覺得太溫暖。容鉉見狀心中一嘆,小心地靠到她身上,輕聲道:“你若是不願意,不去也罷。”
章繡錦輕輕搖了搖頭,不確定地說:“我倒也沒有不願意,只是……”只是什麼?章繡錦也說不出來。
容鉉情知自己說錯了話,當即心中一嘆,對章繡錦輕聲說了兩句不要太當真的話,自己悄悄地起身,走到窗戶前,還回頭看了章繡錦一眼,隨後重重地嘆息。
等到他人走了好久之後,章繡錦才回過神來,略有些煩躁地抓起扇子給自己扇了兩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