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調清婉,中調如松風芬芳,尾調微辛回甘,聞之通絡暢快,舒心愜意。
“甘松、藿香、茅香、白芷……”
“麝香、檀香、零陵香、丁香皮……”
“玄參、白檀……”
訶伊、頌讚和方行依次品香說道,花溪不動聲色,微微頷首,表情無一絲變化,轉頭看向冥思的方柳,問道:“方公子可還有補充?”
方柳靜默一刻,才道:“還有降真,加煉蜜調和。”
花溪點頭表示他說對了。
方柳遂問:“大華也有人懂得這降真香的妙用,恕在下冒昧問一句,這香可是姑娘所制?”
花溪猶豫了一下,見他目光真誠,才點點頭。
尹承宗問:“諸位可還有補充?”
訶伊三人不語,方行看向方柳,方柳搖搖頭,訶伊才回道:“沒有了。”
花溪心中一喜,這場他們勝了,於是不徐不疾地說道:“還有一味朴硝,通滯解毒,此香可做藥用,祛風除溼,凝神解暑。”
“有鹹澀、微苦,極淡……”方柳撇撇嘴,顯然對自己遺漏表示不滿,“果然加了朴硝……此香何名?”
花溪回說:“文英香,取‘文英’的‘芳潔’之意。”
方柳凝思不語,直到方行拽了拽他的衣袖,他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抬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花溪,笑嘻嘻道:“呵呵,姑娘二場香品乃有藥效,我們這三場的用香亦定的是一味有藥效的香品。你我真是不謀而合,心意相通……不,不是那個意思,那香不是我制的,我的意思是……哎……”
越說越錯,方柳自己也不知該怎麼解釋了,在一眾人異樣眼光下,怏怏地閉上嘴。轉頭對上花溪詫異的目光,方柳沒由來地慌亂起來。娃娃臉上突然染上淺紅,尷尬地扯扯嘴角,目光飄忽,躲躲閃閃的。
花溪不禁暗自悶笑,這少年好像也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吧。
尹承宗坐在花溪身側,目光陰沉,盯著方柳不發一言。
餘二爺見狀,解圍道:“這一場、二場你我雙方各勝一場,就看這第三場來定勝負了。方公子,快請吧!老夫等不及要試上一試。”
訶伊看向方柳,隨意道:“我也很期待這第三場貴國的表現。”瞟了花溪一眼,訶伊如今已經完全相信方柳試香時所說的話,這女子不容小覷。
方柳忙直起身子,斂了心神,面上即可便平靜如水,十指翻動,提爐換碳,堆灰,放銀葉置香……
花溪暗歎,方柳學習能力真強,這一會兒,他已經會模仿自己,將原先的隔火薰香時不足改了過來。
當香丸放於銀葉上後,一股帶著淡淡奶甜的氣息悠然四散,仔細品之竟有幾分淡淡脂粉味,中調甜香更濃,暖洋洋的,似乎能包融一切,最後那如花的甜香和辛味混合的尾香讓人感覺到那包裹的溫暖洋溢而出……
與文英香淡雅不同,這香卻以溫暖舒心來安神通絡,兩者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此香何名?”
“亞悉香。”
花溪輕輕點點頭,若將文英香比作溫婉柔美的大華女子,那亞悉香便是熱情奔放的西月女子,都是美人但美的表象不同。
還是由余二爺先來。
“沉香、兜婁香、丁香、大石芎、米腦……”
說了足有八種,尹承宗補充了薔薇水、蘇合油,而降真香他雖猜出,卻因為並不熟悉,不敢貿然下定論。
二人說完,花溪才慢慢沉吟道:“降真……嗯,還有一味用量很少……亞悉香中初時奶香中混了少許脂粉香……是因為有安息香的緣故。因為安息香量少才可圓潤眾香,同時削減本身的味道,不易察覺;萬一量多的話結果便是此香一枝獨秀。”
“嗯,丫頭細心,說得不錯。”餘二爺笑看著花溪,絲毫沒有因為花溪的點睛之言奪了風頭而羞惱,反倒越加欣賞她的細緻入微、明慧通達。
尹承宗溫柔地看著花溪,只見那雙柔柔如秋水般的眸子裡蘊滿了自信的笑意,心裡不由歎服她的本事,也只有真正識香、愛香、懂香的人才能深刻體味每一種香料帶給自己的感覺,敏感、細膩地捕捉住香氣裡一點一滴……他又暗自竊喜自己,起碼在香道一途上,他是懂她的。
最後結果,這一道香,大華全中,一樣不差。
方柳因為有了對手而暗自欣喜,而其餘三人卻想到了大華的香品用料若不能全中的話,他們便輸了。而場下,古麗珠咬碎銀牙,一個勁兒咕噥著,“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