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香室在籬落居後院,虞恆領著怡真和花溪沿著抄手遊廊穿過月牙門到了後院。
越往裡走,空氣中那種帶著淡腥氣的湖水氣味越發明顯,花溪問道:“籬落居可是距離漓湖很近?”
怡真忍不住驚奇道:“花溪,你對氣味真是敏感,這等細微的差別也能分得清!”
“公主說得極是。”虞恆也笑著誇讚道。
怡真睨了眼虞恆, “看你日後還敢誇下海口自己是‘天都品香第一人’!”
“莫小瞧了我……”虞恆衝怡真揚揚眉,神情頗為親暱,只不過他的滿腔柔情沒得到回應。怡真恍若未見,自顧自與花溪說話。
虞恆暗自嘆了口氣,心道,怡真定是還在為沐蘭的事生氣。。。。可如今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想挽回只怕要大費一番周折,這情況是他始料不及的。
原告怡真即便沒多喜歡自己,但起碼心裡接受了這門親事,待自己也比別人親近。而現在,那不鹹不淡的態度,讓虞恆無奈之極,心中越發惱恨使詐懷孕的沐蘭和火上澆油不幹正事的荀柔。
再想想昨夜在母妃屋裡,沐蘭哭哭啼啼的樣子和母妃的冷臉。。。虞恆心火更旺,母妃還想著怡真若真的退婚,便讓自己娶沐蘭為妻!真是婦人之見,這親事要是真因為沐蘭而攪黃了,損失最大的不是志都王府或是皇家,而是他自己。
不論將來誰當皇帝,地位最不可能會變的唯有怡真。只有娶了怡真,危機時刻,想抽身而出或撇清關係,對他來說都不會是難事。
虞恆看了眼怡真和花溪,笑著說:“既然公主說我不如郡主,那待會兒我定要向郡主討教討教。”
“向我討教?”花溪愣了愣,背後就有人戳了戳刀子。沒等到她說話,怡真便開口說:“你定不會輸給他!”
怡真拉著花溪進了調香室。
調香室裡鋪著了大理石,內外套間,外間放置香料和香具,裡間一側置了調和桶。
花溪輕輕蹙了蹙眉頭,問道:“這桶子三公子是從哪裡得來的?”
話說當初為了製作這調和桶,花溪在天都城逛了許久,問了許多油坊,香坊後才繪了兩版。她敢打包票,天都裡能製出這調香桶的她是第一人。不過第一版制好試用後,花溪覺得有瑕疵,又改進了些小地方,而虞恆這裡的調和桶倒是與她所繪的第一版有八九分相似。這讓花溪不得不生疑,自己的圖樣莫不是透過造辦處流到了府外?
“無意中從城中一老匠人處得的,是那老匠人的徒弟要做這桶,有些地方反覆推敲試做卻難符合要求,便求到了老匠人那裡。我正好去訂一套模具,無意中瞥見,央了老人家給我看了一眼,順帶提了些改進的法子。。。。”虞恆撫著放置調和桶的水磨檯面,眼睛望著調和桶,“回府後,我憑記憶畫了圖樣,讓人試做,沒想到竟也做成了。”
“公子不知那圖樣出自何處?”
“我也問了許久,可是那師徒倆怎麼都不肯說。。。。”虞恆搖搖頭,不無遺憾道,“我倒是想見見這位奇人。。。公主說郡主府上也有調香室,莫非裡面也有這桶?”
花溪拿起了旁邊未風乾的長串白芷葉,“嗯,圖樣是我從大華帶過來的,是我姨母送的。她曾在泉州定居,這調和桶的圖樣是從海的那一邊傳過來的。至於最初的繪者是誰,那真難考據了。”
“啊————原來那圖樣出自郡主!這。。。。”虞恆恍然,忙作揖行禮,歉然道,“都是虞恆魯莽,見圖欣喜,不問自拿,用了郡主的圖樣,還望郡主見諒!”
花溪不信虞恆不知道這圖從哪裡來的,可他已然用了,自己再爭辯這些並無意義,況且志都王愛香成痴,虞恆調香也不過是迎合他父王的喜好。他既然不願點破,自己又何苦為這些小事與志都王府交惡。
花溪笑了笑,“無妨,不過是件器具罷了。。。。器為外物,助力而已。而要調出一段好香,心中的頓悟,敏銳的觀感和特殊的用料配比,這些才是關鍵。調香,只有在超然物外,靈覺一現時才能捕捉到好香。而心中雜念太多,香必不純,即便留香持久也會失了香魂。。。。虞恆公子,覺得我說的是也不是?”
虞恆垂目沉思,咂摸花溪這話中深意,一時愣住旁邊動也不動。
花溪的目光落到了碾磨臺上,走過去伸手捏了一小撮,放在鼻端嗅了嗅,“丁香、豆蔻,還有樟腦結晶。。。。”
花溪一樣樣地報了出來,怡真斜睨了虞恆一眼,眼中露出玩味的神情,似在等著虞恆說話。
虞恆猛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