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的來歷就無端地傷害著她,她像蟬蛻殼一樣,甩掉它們再也不想見了。她又說,“沒什麼,有同學從國外帶回來的,挺便宜的。”
嫂嫂終於收下了。孟雪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輕鬆地坐了下來,感到暢快無比。哥嫂要去上班了,孟雪送他們出門後返回到房間裡。突然,手機大唱起來,熒光屏上顯示的是陳忱的號碼。她猶豫著,終於沒接。之後,座機電話大叫起來。老父親拿起電話。
“啊,啊,”孟雪聽到老父親對電話裡說,“身體不錯,騎車游泳橫渡嫩江,硬筆書法樣樣能做……孟雪在這裡呢……勸勸她?……你們吵架了?……都要好好的……”
老父親此時把電話給孟雪,孟雪不想接,但看在老父親高擎著電話,她忙接過來。
“孟雪,”電話裡陳忱說,“我恨不能順著電話線爬到你跟前……”孟雪忍不住發出了點笑的聲音,陳忱那邊為自己幽默的語言取得的效果而高興,笑著說,“老婆,對不起,我在這裡向你道歉了,以後,我真的不會再管你了,絕不干涉你,我保證……你好好陪著老爸多呆幾天,早點回來啊……”
放下電話,回味陳忱最後一句話,又有點想笑。多呆早回,只有他陳忱才會這樣大公而不忘私。她轉身,白髮蒼蒼的老父親看著她說:“吵什麼呀?都好好的……人生不容易啊,都好好的……”
“沒有吵,”孟雪想安慰老人,“爸爸,我回來是想看看您和我媽……明天我到墓地去……”
孟雪不再解釋,欲蓋彌彰的道理她還懂得。她靜靜地想想,卻想不起來和陳忱究竟吵了些什麼,具體的自己也講不出來。
這時,手機又叫了。孟雪一看,是一條簡訊息:情人的淚一滴就醉,多情的心一揉就碎。愛也累,恨也累,不愛不恨沒滋味。不要說我錯,不要說你對,人生這個謎,幾人能猜對,愛情這杯酒,誰喝都得醉。接著還有一條簡訊息:你到了嗎?也不給我個資訊,我惦記著你,等著你回來,讓你享用我的溫柔……方國豪。這簡訊息彷彿毒蛇,咬得孟雪渾身毛孔密閉,心底惡血橫流。她立刻刪除了這條簡訊息,一併刪除手機中所有方國豪的資訊。
老父親從書桌裡拿出一沓照片,遞給孟雪,攤在床上說:
“你看,這是我特地去了女作家蕭紅的老家,拍了這些照片準備給你看。”
孟雪看到二十多張照片裡,全是蕭紅的故居,有全景拍攝,有區域性特寫,分門別類,是一套名副其實的蕭紅大全。
“你要向這個女作家學習。”老父親說,“她的主要作品有《呼蘭河傳》等,你要超過她啊……到時候,也會有人為你樹碑立傳,後人瞻仰……你看,這是蕭紅的塑像,你也可雕這樣一個像!”
老父親專揀出一個白色的雕塑,一個憂鬱的女人形象。孟雪笑了,說道:
“爸爸,你把我死後的排場都設想好了?”
“哈哈,”老父親爽朗地笑了,“我可不是咒你早逝啊,我是說你生前有多大成就,後人就有多大的敬仰……”
孟雪又笑了,笑得很開懷。此時,老父親拿著有蕭紅塑像的那張照片,說道:
“我看你啊,還不一定會有這女作家的雕像呢!”孟雪忙收斂笑容。她聽到老父親擔憂地說,“我看你現在好像很頹縮,那兵荒馬亂的年代,依舊有那麼傑出的女作家出現,可是現在這樣的社會條件,怎能有一點點困難就情緒化呢?天降大任於斯人,必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方能成其大業啊……”
孟雪目光從那堆照片中移到老父親那慈祥的面孔上,看到他那滿含殷切希望的目光圍攏著她,讓她心底慚愧無比的同時,渾身上下產生了無比的力量。
翌日,孟雪應邀來到中學母校。在校園裡兜了一圈,看到教室裡有很多學生還在埋頭苦學,彷彿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心底一陣嘆息:暑假本該到大自然中去,交朋會友,可他們還在以死書為伴……
進入階梯教室,那裡已經坐滿了一百多人,還有不少學生尾隨自己進入。此時,馮老師把孟雪邀請到了演講臺。她對臺下的人介紹說:
“同學們,我們認識一下,這位是我們學校的雙才女、博士,作家,我們請她來為我們介紹成功的經驗,好不好?”
臺下掌聲伴著青年人的應聲,一股腦兒地湧向臺上。馮老師沒說“成功”二字的時候,她還能坦然地站在那裡,可她講完這句話,孟雪便頗感不安,生怕自己根底淺薄,抵不起學生們熱烈期望的眼神。忽覺這學生當中有些面孔比較成熟,想必有些教師也在裡面,總算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