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孝卻趕忙道:“既是如此,孟小弟,那世樸就交給你了。”說完,他像是甩下燙手山芋般揉了揉太陽穴,拉著陳氏進了門。
他已經快要被妻子和堂弟之間的吵鬧逼瘋了,若是那頗有手腕的孟小弟能給予世樸一個教訓,倒也省得他從中調和,百般尷尬了。
孟珩待兩人走遠,便雙手環胸玩味地看著王世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讓我來數數你一共做了幾件突破我耐性的事吧。”
“第一,出言不遜。”
“第二,不識好歹。”
“第三,找人跟蹤。第四,搬弄是非。”話到此,孟珩挑了挑眉,眼裡的笑意更甚:“你做了這麼多事,可是作為回報呢,我卻只打算對你做一件事,這買賣已經夠優惠了吧,嗯?”
他說著,微微垂了眼瞼,語調也變得輕緩柔和:“跟我走。”
王世樸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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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珩盤腿坐在草垛上,單手托腮,興致盎然地觀賞著王世樸的醜態。
眼下他們身處一座破廟,廟裡蛛網橫結,灰塵滿地,人煙稀少,可有一種生物卻是不少。
女妖和女鬼。
孟珩早先無意中經過此地時便察覺此處妖氣甚鬱,如今走進一看,果然見有面容可怖的妖怪張著血盆大口,等著落網的路人。
他略施催眠術馴服了這幾個小妖,便百無聊賴地坐在一邊看戲了。
看王世樸和女妖們的戲。
王世樸已被他從催眠狀態中喚醒,甫一見到這面容妖冶豔麗的“女子們”便心花怒放,摟在懷中就要調戲親熱一番。然而剛一低頭,王世樸的魂兒便快要嚇飛了。
只見剛才還妖嬈嫵媚的面孔轉瞬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青面獠牙、白骨森森的骷髏!
那骷髏還伸出尖利的骨指若有若無地撫過男子的面龐,就像是情人間的親密撫弄一般。
王世樸一聲慘叫。
他呆愣了三秒,猛地把那妖怪推開,連滾帶爬地奔向破廟的門口。
然而還未到達,便見房樑上驟然懸下一個黑白的身影,白衣女鬼的長髮如同黑色瀑布一般倒掛下來,阻擋住男人的去路。
王世樸一屁股栽倒在地,慘叫不止。
孟珩忍不住撫掌大笑。笑罷,他斜挑眼角,故意問道:“世樸兄,你跑什麼?你不是向來最愛這些溫香軟玉、脂粉風流的麼?現下小弟專為你找來如此佳人,你可要好好消受一番哪。”
語畢,他向那女妖斜睨一眼。
那幾個女妖看到孟珩的暗示,忙又圍上來,將王世樸密不透風地圍在中間,一人撩撥著男人的胸膛,一人撫弄著男人的脖頸,忙得不亦樂乎。
王世樸卻是面白如紙,他瞪著孟珩的雙眼有如銅鈴,上面還佈滿了血絲,神態裡則充滿了仇恨、瘋狂、恐懼和不甘。
他張了張嘴,想要破口大罵,然而還未等吐出一個字來,整個人便又淹沒在無邊的恐慌和戰慄中了。
不多時,竟有一股騷臭味從王世樸的身上傳來。
孟珩譏諷地揚了揚眉,他跳下草垛,擺手驅散那些女妖,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王世樸。
“怎麼,這就怕了?”他繞著王世樸轉了一圈,道:“嘖,孟某生平還是第一次見真有人因為害怕而尿褲子的,沒想到在你這兒,倒是開了回眼界。”
孟珩勾唇笑了笑,蹲下身直視著王世樸因為恐懼和羞恥而極度收縮的瞳孔,一字一句地道:“既然怕了,那就給我好好記著,有些妖不是你能勾搭的,有些人也不是你能招惹的,懂?”
王世樸呆呆地回望著孟珩,喉嚨裡發出一陣一陣喑啞的嘶吼,形同痴傻。
孟珩無趣地站起身,冷哼一聲,大步跨出破廟,沒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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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待孟珩收拾好翠微林苑,已是半個月後了。
匾額未換,庭院裡的花草樹木都叫人修葺了一番,前堂後院的房間也著人一一打掃乾淨。
主屋內的傢俱擺設還都齊全,只是並無這個時代的人喜歡的古玩字畫等半點裝飾。
不過孟珩一向不喜歡那些。
他喜歡的,是在現代時自己那間簡潔乾淨的催眠室。
棗紅色的實木方桌並不寬大,方便拉近他和就診者之間的距離;桌子一側是一張米白色的布藝沙發,供精神失穩的患者休息;桌臺上面則擺放了一個半透明玻璃瓶,裡面總會由助手插上幾朵清新的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