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猛地睜開眼睛,蹙眉凝望著他。
“你什麼意思?”話落,心思一通急轉,回味過來,忙厲聲問道:“你殺了他了?”
軒玉郎大笑一陣,邊笑邊踱到紅玉身邊,伸出手來撫掉她頭頂的幾片桃花,笑意流轉,道:“沒錯。”
語罷又道:“我為什麼不能殺了他?一個空有元陽之氣卻不能化煉的雞肋,食之無用,還不如殺了乾脆。”
男子那形狀優美的薄唇輕描淡寫地吐出這句話,神情間一片淡漠,恍若此間談論的不過是捏死一隻螞蟻般的無關痛癢之事,而非奪人性命。
紅玉皺眉看他,像是要在那雙桃花美目間一探真假。
“可孟珩是我帶來的人,你就算要殺了他,也要先告知於我才可。”她盯著他看了半晌,卻也無所獲,只得冷聲道。
“你這話倒真是可笑。”軒玉郎鼻中輕嗤一聲,長眉一挑,道:“我做事,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過問了?但凡只要到我玉面山的東西,不論是一個人,還是一棵草,都輪不到第三人插嘴。”
話落竟是甩袖而去,一副懶怠再跟她多說的模樣。
紅玉的臉上不由青白一陣。
想她在京城數年間,何時受過這等難堪,他軒玉郎不過是一隻年歲大了點的野狐而已,又憑什麼到她面前拿大?
她剛想要上前追上軒玉郎,卻見對方竟像是腳下生煙,剛剛還近在眼前,眨眼之間,卻又像是離了數丈,人卻仍是不緊不慢地走著。
心下不覺有些駭然。
此等修為,自己竟著實奈何他不得!
然而下一刻,她便被自己眼前之所見點燃了怒火。
數丈遠之地,就在軒玉郎剛剛消失的地方,一個身形單薄的青衣少年背對著她,正與一隻白狐嬉戲耍鬧。
正玩鬧間,那白狐似是咬了少年一口,少年不由有些著惱,站起身來便要追著那白狐而去,卻在起身的瞬間,身形一頓,似有所感般地側過身來,淡淡瞥了這邊一眼。
而後便不以為意地追著那白狐而去了。
是孟珩!
他根本沒死,軒玉郎果然在騙他。
一股怒火在肺腑中熊熊燃燒,叫她差點劈掌砍斷身側的桃花樹。
若是孟珩已死,她倒可以當做軒玉郎做事任意妄為,以後只不求到他門上便可。然而如今看來,孟珩非但未死,反而過得很是愜意。
況且竟敢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一腳踢開不長眼湊上來的低等靈狐,豔紅的指甲狠狠攥進手心裡,又最後看了一眼兩人消失的地方,忿忿轉身而去。
———
那邊孟珩若有似無地瞥了眼對岸情形,嘴邊不由挑起一抹淺淡似水的笑。
他懶懶放下那幼小白狐,打算找一清淨之地,繼續嘗試那煉氣之法。
說來軒玉郎給的那八字要訣倒是意外的管用。元陽之氣也好,閉陰之氣也罷,如今都屬他一人所有,就好比他自身意志一般,總逃不過他內心的管控。
況且,事實上這兩股氣息也並不是非敵對不可。
只要他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之前他雖未有意排斥原主的記憶、軀體,乃至體內的閉陰之氣,然而他原本便是個自我意識極強的人,這不僅體現在他做事行動力強、不易受他人影響之上,更體現在他意志的堅定之上,而這甚至也使得他體內的元陽之氣變得異常強勢,下意識地排斥一切外來之物。
而在他不斷地受到那兩股氣息來回衝撞導致的劇痛侵擾之時,他本體的元陽之氣在接受到他潛意識裡想要戰勝劇痛的指示後,便愈發不惜一切地排斥那閉陰之氣,可惜卻始終不能把那綿延不絕、陰柔之至的閉陰之氣驅逐出去,反而更陷入了無休無止的爭鬥狀態。
不過,這都是之前的事了。
如今他已了悟,堅定並非頑固,強勢也並不意味著水火不容。有時候適當地退後一步,並不代表著示弱,那反而表徵著真正的強大。
更何況,陰陽不僅相剋,更是相生。
只要能引導那兩股氣息彼此相濟相容,不用驅逐任何一種,便可破困局,得萬全。
只是他眼下仍在摸索階段,雖尚有所悟,到底還須細細琢磨才可。
孟珩欲在那石臺上打坐,甫一抬頭,卻看到了去而復返的白衣男子。
那人率先倒在石臺上,白衣鋪了半邊,支腮看著他,神情中似有不滿。
孟珩淡淡瞥他一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