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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天去看的時候,老太太的墳墓竟然被誰掘了,屍體不見了。從地上的那些腳印,老頭知道誰是罪魁禍首了——就是那些豬。順著腳印,老頭找到了老太太,她已經被啃得只剩下幾縷頭髮和一段骨頭了。

老頭沒想到那些豬居然活著,而且還得長得那麼壯實。那些豬早就不認識老頭了,它們看著老頭,“呼哧呼哧”叫喚著,將他團團圍住,突然猛衝過來。老頭撒腿就跑,追上來的豬“吧唧”一口,身上的衫子被撕去了一大塊。

災年災月的,豬沒有吃的,就吃死人,死人吃多了,性子就吃得野了。老頭嘆息說。

屠夫早就一聲接一聲的嗝起來了,那些肉擱在屠夫的喉嚨裡,吞嚥不下,又嘔吐不出,難受得淚水汪汪的。

後來老頭在外面揹回了幾具屍體,將那些豬引誘回來,繼續餵養了起來。

老頭說,這年月裡,糧食不好種啊,蟲子太多,而且種了糧食,還容易招惹土匪。我喂著這些豬,既可以當糧食,還可以當我護院的狗,如果不是這些豬,我可能早就被土匪殺了。

老頭說有一天晚上,幾個土匪翻圍牆進來,但是誰知道腳剛一沾地,就被那些豬團團圍住,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情,就讓豬給啃翻在地上,一陣鬼哭狼嚎,那叫聲,誰聽了都會腿肚子抽筋的。外面那些外應的土匪一聽那慘叫,誰還敢繼續待下去啊,屎尿滿地的抱頭鼠竄了。第二天早晨我起來一看,那些土匪一個都不見了,只是那些豬,個個肚皮都是圓滾滾的。

老頭告訴屠夫,這麼些日子以來,豬好養,沒事刨幾個墳頭,背幾個死人回來就是了,或者更乾脆一點,就是去路邊揀死人。但是要吃豬的肉可就困難了,不知道要費好大的力氣才能殺了它們。好在屠夫來了,這次可以幫忙多殺兩頭,讓他醃製起來,慢慢吃。

屠夫跟老頭說,他要買一頭豬走。老頭說你不用買,就在這裡住下,願意吃多久就吃多久。屠夫告訴老頭,他是幫村裡的何五老爺買的,而且家裡的女人還在病床上,他得趕緊趕回去。老頭答應了,但是要求他不得將這些事情告訴任何人。屠夫點點頭。老頭不依,要他許一個毒咒,屠夫就說,如果我跟別人說了這些,就不得好死,要死也是死在豬嘴巴里。老頭滿意了,叫屠夫隨便給兩個錢,成個買賣的樣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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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米 21(1)

過了一段時間,屠夫聽從何五老爺的安排,出了一趟門,他回來的時候揹著一個簍子,簍子裡全是小豬崽兒。此後,秦村再次有了豬。秦村的人們發現,屠夫沒有事情的時候,就坐在家門口磨他的殺豬刀,嗬嗬……嗬嗬,那刀磨得跟明晃晃的鏡子一樣,看起來眩目。屠夫在等待著重操舊業吶。

等到屠夫的兒子長大成人的時候,秦村又成了一片富庶之地。牛羊在山坡上啃著青草,雄雞站在矮牆上高聲地啼叫,鴨子和鵝在秦河裡撲打著翅膀,啞啞的聲音順著河道的流水向下遊流淌著。土地裡長滿了旺盛的莊稼,稻子飽滿,玉米肥美,糧食的芬芳在秦村上空飄蕩著,逗來了許多的鳥兒在天空中飛翔高歌。

每年秋後,何五老爺都要在村裡選兩三個壯年,趕著騾馬,跟他出一趟遠門,去採購彈藥和槍支。等到回來的時候,恰巧臨近過年。何五老爺會將他的隊伍拉到空地裡操練幾天,把那些陳年的彈藥全部放了,陣陣槍炮聲就像節日裡的炮仗此起彼伏,這種活動成了秦村這麼多年來的一個傳統。這幾天裡,秦村會殺很多豬,專門給那些打槍打炮的人吃,他們是秦村的守護神,自從有了這些槍炮,這麼些年來秦村還沒有遭遇過兵匪的搶劫,不管是帶兵拿槍的“大帥”換了拿印把子的“委員”,還是拿印把子的“委員”換成了帶兵拿槍的“大帥”,他們對秦村從來都是客客氣氣。到了集市上去,如果你說自己是秦村人,買不到的東西一定可以買到,賣不掉的東西,也一定能夠賣掉。秦村的人,除了正常的稅賦外,是不必要跟人家繳納什麼“治安稅”、“保安稅”、“鄉勇稅”以及“團防稅”的,秦村的人自己保護自己,享有高度的自治權。在這個小社會里,何五老爺是倍受大家的尊崇的王者。

何五老爺是前清的一個武舉,這個孔武有力的男人,娶了八房女人,哪個也沒能給他生養出個娃娃來。何五老爺最後氣餒了,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屠夫的兒子身上。他給屠夫的兒子取了個“子介”的名,姓還是沿用他的本姓——“安”。何五老爺為了安子介的成材立業可謂煞費苦心,他給安子介請了老師,指望從此後他的這個乾兒子能夠成為一個飽學之士,詩書傳家,等到天下太平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