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耀相信史學勤說的是真的,因為在他敘述的過程中,他一直都在觀察對方面部細微的表情。
還有從他敘說的聲音和腔調中判斷他說話的情緒。
如果他只是一個稍微聰明的普通人的話,沒有經過特殊的訓練,是不可能將情緒控制的這麼完美的。
那麼一切都是真情流露了。
的確,那晚他喝了不少酒,甚至有那麼一點兒醉意,但他並非完全失去了意識。
他若是醉死在房間內,估計也會被燒死,事實上,他醒來的時候,火還是剛剛燒到自己的房間。
而老婆孩子住的房間早已被一團烈火包圍。
他臉上的燒傷也不是自己衝出火海的時候被燒的,而是他想衝進去救老婆孩子被一根燒斷的房梁從上面掉落下來,砸到他臉上的。
而且,他還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豆油味兒。
他被砸的暈過去了,是被火燒醒的,然後,他想再去救妻兒已經做不到了。
只能先拖著燒傷的軀體先衝了出去。
他衝出來的時候,看到湘城內外到處都是火光,更別說有人來救他家的火了。
那一晚,他終身難忘。
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聽到妻兒的任何呼救的聲音,這是令他懷疑那場火是意外的根源。
而且後來調查公佈,說起火是因為他的疏忽導致,他就更加堅信是有人縱火。
他不敢說,說出來怕自己沒命,只能裝瘋賣傻。
當然,李海懷調查這個案子的時候,找過他,甚至將他抓起來,嚴刑逼供過。
他都沒有說,因為他見過李海懷跟周遠在一起吃過飯,兩個人的關係還很親密。
那時候他懷疑周遠,自然也就懷疑李海懷是周遠授意過來試探他是真瘋還是假瘋的。
在油坊廢墟,他見到羅耀一個電話就把李海懷叫來了,這才願意對羅耀一個人說的原因也是在此。
羅耀聽了這段人間慘劇的描述,不禁唏噓不已,史學勤能夠變成今天這樣,只怕也是跟那一晚的變故有很大關係。
人,總是經歷過後,才會成長。
這是一種蛻變,但是這樣的蛻變太殘忍了,他並不希望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機會。
一夜之間,至親之人沒了,家也毀了,餘生若不是有“復仇”這個動力支撐,那就是一具行屍走肉了。
……
梅花棋社。
“先生,看您有些面生,不像是咱們棋社的常客?”跟許多茶社不同,出來招呼羅耀的棋社經理居然穿的是西裝,繫了領結。
“呵呵,是呀,我是慕名而來。”羅耀微微一點頭。
“原來是貴客,您請。”經理滿臉堆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介紹道,“我們棋社在湘城成立有些年頭了,是一家老棋社了……”
羅耀只是含笑點頭,這梅花棋社內佈置確實獨具匠心,色彩淡雅,頗有古典之美。
“這薰香……”
“貴客聞出來了,這薰香是我們老闆自己的獨門秘方,有安神,凝神之功效。”經理忙介紹道。
“是嗎,我就是單純的覺得好聞,味道淡雅,給人一種心神瞬間靜下來的感覺。”羅耀點頭讚道。
“貴客是第一次來我們棋社,建議您根據自身的棋力挑選棋友,您可以跟我們棋社的棋手先下一局,確定段位之後,再挑選與其他棋友對弈,下棋,講究一個棋逢對手,才有樂趣,不是嗎?”
“嗯,你說得對,如果我達到一定的段位是可以挑選對手的嗎?”羅耀問道。
“當然,不過您要成為我們的會員才可以,散客是沒有挑選對手的權力。”
“我明白了,那就來吧。”
經理大概看羅耀年輕,就給他找了一個年紀相仿的棋手,很快,那名棋手就棄子認輸了。
羅耀的棋力他自己清楚,也就是業餘三四段的樣子,充其量就是個愛好者。
但來這種棋社下棋的也基本都是業餘水平,專業棋手那都是打比賽,靠這個掙錢吃飯的。
來這裡下棋的,有幾個是靠這個吃飯的,無非是有錢閒的,當做平時的消遣罷了。
羅耀的目標是周遠,根據史學勤提供的情報,每週六的下午,除非有事,否則都會過來下棋,而且一下就是一個下午。
他就是專門來等這個周遠的。
周遠是棋社的資深會員,這裡常來下棋的人都認識,在一眾棋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