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迎面相視彼此無言。
潘玉龍進了小院。
他走上樓梯,才看見舞蹈組合的另外三個男孩又來湯家敲門。男孩們與潘玉龍互相打量,雙方全都默默無言。潘玉龍順著走廊走回自己屋裡,聽見男孩們還在敲門,七嘴八舌地叫著:“豆豆,豆豆,你吃飯了沒有?豆豆,你沒事吧?”
湯豆豆家緊閉的房門裡,終於傳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回應:“讓我安靜點!”三個男孩立刻被這回應吼啞了聲音。
潘玉龍透過窗子,看到三個男孩嘀嘀咕咕地下樓去了。潘玉龍轉身走到水龍頭前,拿出泡在盆裡的衣褲開始搓洗。他從衣兜裡翻出湯豆豆給他的那個白色護腕,護腕上沾著血跡,他打了肥皂使勁揉搓,但無效,護腕上仍然暗留殘紅。
小院 黃昏
夕陽的餘暉把窗前的小桌鋪成一片金黃。潘玉龍聽到小巷裡一陣摩托車的馬達聲響,馬達聲在小院門口戛然而止,隨後便有腳步聲進了院子。
潘玉龍放下手中的書本,抬起目光,聽著咚咚咚上樓的聲音。透過窗戶他看到阿鵬單獨一人爬上二樓,敲響了湯豆豆的家門。
和白天一樣,只敲了兩下門裡就傳出一聲嘶喊:“讓我安靜一會兒!”這一聲叫喊似乎也將潘玉龍喊回了座位。他重新拿起書來,卻又心不在焉,聽到阿鵬落落不歡的下樓聲,沉重而又遲緩。稍後,摩托車的引擎轟鳴起來,漸漸走遠。
小院 夜
夜深時分,小院更加安靜,只有潘玉龍的小屋亮著一盞幽黃的小燈。潘玉龍在窗前向正房望去,湯豆豆家和整個小院一樣,沒有一點亮光,都已沉沉入睡。
小院 清晨
天矇矇亮,潘玉龍開啟房門走了出來,他穿了身乾淨整潔的衣服,斜背挎包。路過正房時駐足了片刻,門裡依然無聲無息。
潘玉龍慢慢下樓。
金苑酒店人事部 白天
潘玉龍拿著一張表格,從一個掛著人事部牌子的房間出來,在房門開合的瞬間,可以看到裡面擠滿了前來應聘的男女青年。
金苑酒店側門 白天
潘玉龍拿著表格,從酒店側門匆匆走出。
酒店樓頂的霓虹燈已經殘舊不堪,看得出這是家低星級的小酒店,瀕臨一條嘈雜的大街。
照相館 白天
潘玉龍在鎂光燈的照射下挺直了上身,快門響起的瞬間,他的表情有些呆板。
潘玉龍在照相館的櫃檯前取出相片,櫃檯一側的牌子上寫著“立等可取”幾個大字。
金苑酒店人事部辦公室 白天
啪的一下,一隻印章蓋在了潘玉龍的照片上,那張表情呆板的面容,已經貼在了《金苑酒店入職登記表》上。
金苑酒店客房 白天
嘩的一聲,一張巨大的床單在空中抖開,像落地的降落傘一樣慢慢癟伏,潘玉龍站在床前,動作迅速地把床單拉平包緊。然後鋪上毛毯,更換枕套……一張睡床很快鋪好。
潘玉龍動作麻利地擦著衛生間的鏡子,派水杯,換牙具,疊毛巾,刷恭桶,蓋上恭桶蓋子,最後勒上印有“已消毒”字樣的一張紙條。
潘玉龍拿起床頭櫃上的電話,按下一個號碼。隨即說道:“718房打掃完畢。”
潘玉龍掛上電話,看到電話旁邊散放著兩張五元的鈔票,他用電話機把鈔票的一角壓好,起身走出了這間客房。
金苑酒店客房區走廊 白天
潘玉龍推著工作車走向一間客房,敲門,喊道:“服務員。”然後開門走了進去。
潘玉龍不斷地從不同房間進進出出,推車沿著走廊依序打掃著一間間客房。
快下班的時候,領班來查房,走進718,潘玉龍跟在一旁。
領班拿著評分表,邊查邊畫,查得簡單而又潦草。查畢走到床頭,用床頭櫃上的電話通報:“718可以出租!”
掛上電話,領班看到了電話下面壓著的那十塊散錢。他問潘玉龍:“怎麼不收起來?”
潘玉龍:“這是客人的,可能落在這兒的。”
領班笑笑:“這是小費。”
領班把錢一分為二,塞了五塊錢在潘玉龍懷裡,另外五塊自己揣了起來。
潘玉龍怔著:“這,可以收嗎?”
領班已經走到門口,回頭說道:“只要是客人放在床頭的,就肯定是小費,你收著沒錯。”
潘玉龍拿著那五塊錢,猶豫了一會兒有點不習慣地揣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