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滿月,靈氣還未消失。小孩子很容易看到鬼,不過他們心靈純潔,也不知道“鬼”這個概念,因此並不會害怕。
小尚伸出手來逗弄小孩,小孩也伸出小手與他觸碰,呵呵笑了兩聲。奶媽聽見聲音走了過來,見原本熟睡中的小世子醒了,而且居然在笑。她搖了搖孩子的小搖床,微笑道:“小世子,今天怎麼這麼高興呢?”
小尚在一旁做鬼臉,逗弄著這個可愛的小子。直到奶媽將孩子抱起,他才換了個地方,繼續給自己找樂子。
“阿鯉阿鯉,別玩了,當心栽到水裡去!”
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小尚愣了一下,從窗戶探出頭去。這裡是後院,此時天已經黑了,兩個小孩圍著小池塘,不知在做什麼。小尚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兩個小孩正是狐偃那妖道的兩個小徒弟。
阿鯉要伸手摸魚,阿鶴拉住他的腰帶不許他這麼做。四周靜悄悄的,小尚心道:“原來那小子也來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小尚決定換個地方躲。他覺著現在還是不要見他為好,免得那妖道用捆妖繩來對付他。他剛咬過他的耳朵,那妖道記仇得很,十年前他不過是嚇了他一回,他便如此報復,這次還不知道要用什麼招數呢。
“阿鯉阿鶴,你們去旁邊的茶室坐著吧,天黑了就別玩了。”
阿鯉阿鶴應了一聲,牽著手往屋裡走。狐偃朝周圍瞥了一眼,感到一種熟悉的氣息。
小尚捂著嘴往後退了兩步,連忙轉身往後跑去。
狐偃嘴角綻出一絲微笑,輕聲道:“小鬼,還真是巧了。”
小尚沒命地往前奔,躲進了蕭綜的臥室,一個翻身滾進床下,抓著膝蓋微微顫抖。他咬了自己一口,暗罵自己沒出息。不過是個道士罷了,哪用得著怕成這樣?
狐偃站在庭中,沒有著急抓鬼,而是轉身去了會客廳。亥時已經到了。
會客廳裡來的術士並沒有他想象的多,只有十人。看來這豫章王雖然著急著找術士,卻並不想引起他人注意。
其實豫章王不來他也能猜出,這豫章王並非為鬼魅所迷。
第一,這府中並無強大的妖氣。第二,若豫章王真為妖魅所迷,又為何要找術士?若是真如清悠所說,可能是一種強大得沒有妖氣的妖物,那他狐偃恐怕也沒有能力制止。
不過豫章王私下尋求術士,所為何事倒令他頗感興趣。一般達官貴人尋找術士,不過是為了求教長生之法,這在貴族間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根本用不著弄得如此神秘。
他抿了一口茶,房中龍涎香的味道彌散開來。一個年輕小臣跨進門來,拱手道:“諸位久等。”
一位黑衣男子不久也踏入門內。他儀表堂堂,正值青年,不過二十來歲,臉上卻帶著一抹一般人難以察覺的憂鬱。
小臣介紹道:“在下苗文寵,這位便是豫章王殿下。”
術士們紛紛起身行禮,躬身道:“見過豫章王殿下!”
蕭綜微微頷首,抬了抬手,道:“諸位不必客氣,坐下吧。”
狐偃坐下,隔著桌看這位年輕郡王。這豫章王年紀輕輕,眉宇間似乎有種化不開的愁緒。雖然他此時面上帶笑,狐偃卻能輕易察覺這笑容不過是應酬時的掩飾罷了。
狐偃當即用氣感受了蕭綜的氣息,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只聽他輕聲道:“諸位辛苦,本王此次邀眾位前來,其實有一事相求。本王一直對術士心存豔羨,也佩服諸位的本事。最近府裡有位丫頭懷了身孕,卻不知是同何人所生。諸位是否有本事,不用孩子的父母口說便能知曉他的雙親?”
一位年約五十的術士摸摸鬍子站起身來,拱手道:“古有滴血認親之法,可知曉孩子雙親。”
蕭綜道:“這個方法本王已有耳聞,卻不知具體如何操作。先生可否將方法說與眾人?”
老者緩緩道:“認親有兩種方法,一為合血法,適用於雙親都活著的情況。一為滴骨法,若是親人去世,取血滴於骨,若血滲入骨中,則為親緣關係。”
另一位中年男子起身反駁,他道:“這位兄長,您說的方法我們也有耳聞,不過從未有人親身試驗過。亦有人言這不過是虛妄之談,即使二者毫無血緣關係,亦能使血融合。”
老者摸摸鬍子,並不生氣,只道:“老朽亦沒有親眼見過,不過除了此二種方法,老朽實在是不知還有何種方法。不知這位小兄弟可有更好的方式?”
“這……”中年男子答不上來,道:“吾亦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