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對勝利不抱希望的可不止袁熙一人,至少在建安五年的十一月,遠在魏郡的鄴城之中同樣也沒幾個人相信袁術能抵擋曹操的進攻。話說曹軍圍攻鄴城不過才四個月的時間,徹底隔絕鄴城與外界的聯絡亦不到兩個月。以鄴城的存糧莫說是兩個月了,只要城內軍民省著點吃堅持個兩年亦非難事。可就是如此短暫的兩個月圍困,卻讓對外號稱固若金湯的鄴城儼然由河北第一城淪落成了一座鬼城。
究其原因倒並不是曹軍在鄴城動了什麼手腳,而是袁術在“吸取”了揚州慘敗的教訓之後,極其看重囤積軍糧。鄴城在四個多月前就有曹軍在外圍遊擊。背後又有貌合神離的袁尚窺視,袁術自是難以從城外徵集糧草。於是他便將目標由城外的村莊,轉到了城內的百姓。在經過一個多月雞飛狗跳的徵糧之後,袁術部的糧倉是滿了,可城內百姓的米缸卻空了。
微露的晨曦下,一陣朔風掠過帶著,為本就冷清的西市平添了幾分蕭瑟。段娥眉頭戴兜帽一路穿行於泥濘的街市之間。此地乃城中貧戶的聚居之所,到處可以看到面有菜色的百姓擠在破爛窄小溼淋淋的草棚裡發呆望天。發呆並非是因為閒得慌,而是為了儘可能的減少活動保持體力。西市的飢餓比城中任何一處角落都來得早。事實上,早在一年前這裡就已經有了饑荒的跡象。而在城池的另一頭衣著光鮮的富豪名門卻還在夜夜笙歌。直至袁術的手下叩響這些深宅大院的朱門。門內郎君、娘子們才有所收斂,甚至裝起了“窮人”。
在繞了幾個圈子之後。段娥眉轉身閃進了一間生意蕭條的肉鋪。鋪子內光線昏暗,蒼蠅橫飛,鐵鉤上零零星星掛著幾片好似狗肉的東西。真不曉得在這片人都快餓死的地方,掌櫃從那兒弄來的狗肉,又打算賣給誰。不過此間的屠夫似乎也沒有做生意的意思,只見他正枕著砧板打瞌睡,腰帶上插著把牛耳尖刀。全然沒有注意到已有生意上門。
啪地一聲,段娥眉將一枚特殊的銅板丟在了砧板之上。原本好似睡得正熟的屠夫突然睜開眼睛掃了一眼那枚銅板,跟著卻又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似地又閉目養神了起來。見此情形段娥眉一把收起了銅板。亦無視那屠夫,自顧自地穿過鋪子來到了後院。
肉鋪的後院乍一看上去似乎也沒有人,可段娥眉前腳剛跨出門,後腳對面便有人掀開簾子迎了上來,“吾當是誰來了。原來是段旗主。”
迎接段娥眉赫然就是之前與麴演一同轉戰太行的朱林。但見其身著短打,蓬頭垢面,全然沒了二當家的精神頭,唯有一雙眼睛依舊炯炯有神。
“娥眉才嚇了一跳。”段娥眉半開玩笑著朝朱林招呼到,“朱大哥何時入的城。”
“比汝早了一個月。”朱林邊說邊將段娥眉領進了屋子。
“哦?那娥眉一舉一動,豈不是都在朱大哥的掌控之中。”段娥眉一挑長眉道。
朱林打著哈哈道,“哪兒的話,林這數月來乃是在於府打長工。”
段娥眉與朱林都因曾受恩於墨門而聽從林飛調遣,但雙方從不過問對方的過去。所以這一次段娥眉也是以只談公事的態度,向朱林開門見山道,“朱大哥,于吉在精舍內究竟搞得什麼把戲?何以天天有袁術手下從其精舍出入?”
“燒陶。”朱林點燃火盆驅趕了屋內的寒意。
“燒陶?”段娥眉皺了皺眉頭,同時亦注意到了朱林衣服上沾著的粘土,“汝是說于吉以燒陶來掩飾挖密道一事?”
“這只是其一。”朱林頷首補充道,“于吉其實是在替袁術燒陶造火雷。”
“火雷?”身為專業人士的段娥眉想了想之後,立即就明白了于吉在搞什麼把戲,“可是將硫磺、硝石等物混於陶罐之中以火繩引之?”
“正是此物。”朱林說道這兒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容,“于吉似乎是騙袁術說,此物能堪比天崩地裂之術,能助其擊退曹軍。”
話說,于吉同墨門合作了也有不少年頭。雖說他並不知曉黑火藥的配方,但對於那些礦物混合在一起會爆炸,會起火,多少還是有點概念的。不過這些把戲在段娥眉面前完全就是在班門弄斧。卻聽她揶揄著問道,“那老兒不是想跑?何以又開始替袁術出主意守起城來?”
朱林笑道,“袁術的精舍離城牆本就隔著整個西市。更何況曹操還在城外挖了條護城河。就算那老兒能挖出城,也難保不會引水入洞。”
對於朱林的這種說法,段娥眉倒也認同。畢竟就算是土遁旗主蕭柏那等精通土木構造的人,率領土遁旗挖掘隧道尚要考慮地下水位等問題。何況是于吉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