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清楊劼藏在哪個位置。
他罵了一聲,隱約有怪異的氣味在周圍瀰漫,抬眼望去,閻王廟裡有如鬼火忽閃,星星點點飄浮不定。不知哪個角落突然透出女人的尖銳哭號,顫抖著,拖得細長細長,似乎要穿透雲層,聽得人心口一陣陣抽緊。
管家汗毛陡豎,這麼陰森恐怖,難道今夜遇見鬼了?
接著,一道模糊的影子出現在眼前,如輕煙,如薄縷,迎面夜風撲鼻而至,夾著一種犀利濃稠的死亡的氣息,那影子朝著他飄飄蕩蕩,隱約露出慘白的枯骨骷髏……
“鬼啊——”
管家大駭驚叫,連滾帶爬朝對岸逃去。那可怖的尖銳聲在後面死死纏住他,他逃得倉惶,跌跌絆絆身子不穩,竹木橋兩邊插著木樁,大概是下意識的扶住,只聞噼啪的朽木斷裂聲,管家慘叫著墜入河中。
救命聲只是持續了一會,就徹底隱沒在深不見底的夜色中。
夜風徐襲,除了汩汩水聲,仍是一派寂靜。
影子飄落在橋頭,河水泛出清光,映著翠粉青紅戲袍的華彩,頭上的骷髏套摘下,漾起七夫人冷鶩譏誚的笑。
“今夜我演得最好了。”
她滿意地說著,抬袖移動腳步,不緊不慢走向楊劼。
楊劼從昏迷中醒來,驚異地見七夫人坐在他身邊。雲移星轉,一點月色映照在七夫人的面上,桃花般秀麗的眼宛如刀鋒,見楊劼醒過來,七夫人的唇角淺淺地勾起,方現嫵媚風韻。
楊劼眯起眼看著天空,深深呼吸,手指輕按後頸,那裡有些許的疼痛。
“是你救了我。”
“傻子,要不是我,你早餵魚去了。”七夫人俯身將頭靠在楊劼的臂彎,半嗔著,“我一直瞎猜你不是那老鬼的親兒子,果然被我猜中了。”
楊劼想推開她,又不敢。那股暗香馨人,絲絲纏纏,幽幽酥骨。
七夫人的目光凝固在楊劼的臉上,看他清秀的眼眉,淡薄的唇線,語調傷感的、依依的,“你不覺得我倆是一對鴛鴦同命鳥?你可憐……我更可憐。”
她的手指摸上楊劼的臉,微涼的指尖落在他的唇片上,楊劼側臉避過,託辭道,“七夫人吃穿不愁,怎的可憐?”
“男人可以天涯為客,女人就不同了。”七夫人幽幽嘆息,撫摸頸脖上留下的疤痕。
楊劼猛然想起阿梨闖下的大禍,此事畢竟與自己有干係,不由緊張起來。七夫人彷彿猜出他的心思,反而安慰他,“這跟你無關。冤有頭,債有主,死丫頭我不會放過她的。”
楊劼驚駭,掙扎了幾下。七夫人按住他,明眸流轉,這樣的神情讓楊劼腦子再度發暈,只低喃道:“七夫人,你想幹什麼?”
“你一定很想見這丫頭吧?”七夫人沉聲問道。提起阿梨,她的心頭就是止不住的恨意。
楊劼一時不明白她的意思,不過還是老實回答:“是。”
“現在你已走投無路,只有我能幫你。”七夫人妖妖嬈嬈地笑起來,“不過,我有個條件。”
她起身,一步一款,褪下了身上的戲袍。在楊劼駭愕的目光注視下,七夫人的衣衫滑落,最後一抹兜肚芙蓉花葉,黛色染杏紅。
腳下的戲袍為毯,月色朦暈忽明忽暗,七夫人赤。裸的身軀如白練,與黑髮輕纏。
“成我這一次,我給你盤纏,你繼續去都城找你親身父母。”
七夫人伏在楊劼的身上,很熟練地將手探進他的衣袍,動作極是溫柔。在她的挑逗下,楊劼的身體不知何時起了怪異,彷彿能聽見血脈流動的聲音,一波又一波,搖擺得他的身心似要爆裂開。
他急促地呼吸著,嘴裡啞啞地擠出一聲,“不……”恍惚間,就翻身壓住了眼前的這個光滑柔軟的胴。體,勢如岩漿噴發,沒有神智沒有意識了。
光影繾綣,明暗交替。
餘下的情景楊劼記不得了,直到七夫人長長的黑髮纏住他的頸脖,綿軟的呼吸在耳邊起伏,帶著惡毒的咒罵,“這是對這丫頭的懲罰,你首先是我的。”
楊劼逐漸恢復了意識,痛悔的感覺潮水般鋪蓋而來,他顫抖著,翻身推開了七夫人。
他踉踉蹌蹌地往前面走了幾步,夜空中,隱隱有聲音在朝他絮說:“少爺,你要娶我。”
他虛脫般跪在那裡,蒼苔露冷,天光如水,無聲地將一切掩蓋。眼角溼濡濡的,原是一滴淚,滑落在臉上。
“阿梨,請你諒解我……”
後面傳來七夫人嘶鳴的嗚咽聲。黑夜看不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