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想想不放心還是自己親自去取。剛要起身,裴元皓的手動了動,一把拉住了她。
他的手勁很大,卻暖暖的。阿梨吃了一驚,遲疑了半響,終究還是坐在他的身邊。
“開心嗎?”他問,聲音很柔軟。
“ 開心。”阿梨也低低地回答。 裴元皓不知為何滿足地嘆了口氣,昏暗的燭光下,迷濛的眼裡有什麼熠熠的光芒在閃動,“自己還是少年的時候,有一次毒性發作,我痛得昏死過去。昏沉中,感覺自己站在疆場上奮勇殺敵,吼聲如雷,氣吞山河,大批大批的敵人在眼前倒下。醒來後喉嚨果真嘶啞,身上的痛苦卻消失了。這樣過了半年,毒性一直沒有發作,這是有生以來最長的一次……我以為這該死的毒永遠不會纏住我了,很開心,拉著正祥喝了很多酒……”
他深深地呼吸,口中彌散著濃重的苦澀,在他還沒把故事講完,已經灌滿了心口。
阿梨倒了些水,讓他就著碗沿慢慢喝,一手禁不住伸出,覆在他的額頭上。她的手柔軟涼滑,讓他說不出的舒服受用,甚至有了依戀的意念。
“就這樣陪我。”
他拉她更近。一側身,將發熱的面頰枕在她的小手下,閉起了雙眼。
阿梨並沒抽出手,默默地坐著陪他。直到輕微的呼嚕聲再度響起,燭花啵的一聲爆裂,一汪燭淚滾滾而下。
她無端地嘆了口氣。 覃府的第一個夜,阿梨就是這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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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從小被伺候慣了,他一直以為阿梨只是生氣而已,過不了多久又會笑盈盈出現在他眼前。可十天半月過去了,阿梨的倩影總不出現,他的心便忐忑了。
裴元皓歡宴那夜,燃放起來的煙花把旅舍裡的客人都吸引住了。人們推開窗戶,對著覃府方向指指點點。特別是男人們,對裴元皓褒貶不一,議起他的姬妾卻個個眉飛色舞,時不時帶著酸澀澀的戲謔腔調。楊劼聽不下去了,獨自直奔覃府。
覃府上空煙花爛漫,楊劼默默地站在小巷僻靜處,心刀剮了似的難受。煙花散去,夜色漸重,他站得也累了,就想走回旅舍歇息去。出巷口沒走多遠,迎面顛過來一乘落簾單人轎,楊劼低著頭從轎子邊經過,卻隱隱聞得有股麝蘭的清香。
楊劼心境一閃,隱身到人家院牆角落,伸出頭偷偷觀察前面的動靜。那轎子在巷子口停了,簾子一動,從裡面走出一個女人。
月光將她的身影拉得波動不定,她似乎在吩咐著什麼,聲音很凝重聽不明白。楊劼還在納悶,覃夫人整了整身上黑色鍛氅,獨自一人進了巷子。
巷子前面就是覃府,她去幹什麼呢?
帶著這個疑問,楊劼一夜未眠。
第4卷 【折之卷 不道人間】 求證
第二日覃府授課,覃小少爺趴在書案上盡打瞌睡。楊劼多次提醒,小少爺顯得煩了,嚷嚷著要停課歇息。
“咋夜可是沒睡好?”兩個人關係熟稔,楊劼還是關心這個小孩子的。
“是我娘沒睡好。半夜三更跑到我房裡,抱著我哭了一夜。”覃小少爺揉著眼睛,嘀咕道。
楊劼恍悟。邰府修繕得再華麗,原先畢竟是覃夫人姐姐家的。咋夜她去了那裡,必是觸動滿腔心事吧?而自己咋夜不也是滿心淒涼嗎?
世上最得意的,就是那個裴元皓了。
他一路走一路想,阿梨留在邰府,而自己這樣與她僵持著,得益的反倒是裴元皓了。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如此下去,不等於將阿梨往裴元皓懷裡送嗎?不行,無論如何要見著阿梨,兩人冰釋前嫌才是正理。
許是想得出神,連袁黛兒站在旅舍門口,也投注意。
“楊劼!”袁黛兒向他揮手,聲音脆亮。
楊劼左右張望,不滿道:“不是跟你說過,別亂嚷嚷。”
今日的袁黛兒顯得格外的興奮,嘰嘰咕咕說話:“母妃要見你。楊劼,這次可是不同了,母妃鬆了口,說等見過面,回去再考慮考慮。”
楊劼聞言一徵,隨即苦笑道:“上次已經見過面……”
“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快去快去,母妃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袁黛兒不容他多想,拽拉著他的衣袖。楊劼一時無法拒絕,無奈上了馬車。
不久到了靠近皇城的街面,馬車慢慢停住。坐在對面的袁黛兒對著楊劼嫣然一笑,許是也有點緊張,關照道:“母妃要是問得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