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也好,態度嚴峻也好,甚至是發怒也好,劉勇毅始終一聲不吭。如果劉勇毅滿口胡言亂語,破口大罵人民黨,都不會讓工作組感到如此棘手。但是劉勇毅選擇了沉默作為自己的對抗方式,這就讓工作組感覺極為難以對付。
在人民內務委員會的成立會議上,陳克做出的指示就是,“人民內務委員會這個機構的主要任務不是要從肉體上消滅反革命份子,內務委員會首先要從精神上戰勝這些反革命份子。反革命不是天生的,任何人的選擇都是在後天的生活與學習中逐漸形成的。在座的諸位同志之所以能夠被選入人民內務委員會這個組織,被賦予瞭如此之大的許可權,就是因為根據同志們以前的表現,我們相信同志是堅定的革命者。既然是堅定的革命者,那麼諸位同志就一定堅信革命的正義性、先進性、與戰無不勝的本質。革命的暴力可以砍下一個人的頭,但是未必能夠讓一個人低下自己的頭。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其志。在以後的工作中,面對那些反革命份子的時候,我要求大家首先從精神上壓倒他們,讓他們明白,那些反革命自認為的正義,在革命面前都是錯的。”
就是因為陳克的指示,工作組的同志們才能夠以一種堅定的心態來面對工作。既然堅信自己是正確的,那麼工作組完全沒有必要真正的發怒。發怒僅僅是一種手段,一種技巧。發怒不該是因為無奈而採用的完全沒用的發洩手段。但是工作組的同志們都是年輕人,面對劉勇毅這樣堅定的對抗,每個人胸中都有著幾乎無法忍耐的憤怒。
“對這樣死硬的反革命份子,直接拖出去殺了吧。”
“他這是要頑抗到底啊!他就是不肯交代,光憑其他人的揭發,他也是死定了。”
“說什麼都要撬開這傢伙的嘴。”
聽著同志們殺氣騰騰的話,齊會深很是驚詫劉勇毅的這種態度和方法。就現在看,劉勇毅已經下了必死的決心。這點倒是很容易就能理解的,人民黨不可能放過劉勇毅。在這個根據地飛速擴大的關鍵時刻,哪怕是為了立威,劉勇毅這等行動都不可能得到寬恕。不然的話其他人有樣學樣怎麼得了。齊會深的級別已經非常高,他很清楚現在高層裡面對於會黨的看法,特別是陳克堅定的主張今後的主要工作目標就是建設強有力的基層政府組織。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曾經支配農村的各種勢力必然會被清洗一空。齊會深很瞭解陳克的個性與辦事態度,一旦下了決心,無論有什麼困難,陳克都會不遺餘力的推動既定政策。
想到這裡,齊會深阻止了大家繼續無謂的發火,“同志們,劉勇毅看來是明白自己絕對不可能活過這關。所以他才會這麼表現。不過我覺得這裡頭有件事很蹊蹺。若是按照常態的話,一般的政治組織早就對劉勇毅嚴刑拷打。我並不認為劉勇毅能夠在拷打下還能維持這股子狠勁。他為什麼敢對我們這樣做,他是知道咱們人民黨不允許刑訊,還是有人給他出謀劃策。這件事我認為得先弄明白。”
聽了齊會深的分析,年輕的同志們立刻有了茅塞頓開的感受。的確,大家光注意到劉勇毅的沉默,反倒忘記分析這種沉默的原因。若是把皮鞭烙鐵老虎凳辣椒水用上,劉勇毅現在早就該“唱起來”。哪裡輪得到他如此頑固。
“齊書記,從哪裡開始查?”
“看資料,劉勇毅是單獨關押的。那就先調查這個人是否和我們人民黨有什麼深入的接觸,同時查檢視守劉勇毅的同志都說過什麼。是不是不經意間透露出了什麼關於審問的細節。另外,你們再審問劉勇毅的時候,我允許你們談起他的家人。”
聽了齊會深的話,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工作組制定的章程裡頭是不允許提及威脅犯人家裡人的問題。如果採用了株連九族的威脅模式,那對方倒是極為容易屈服,但是也意味著雙方實際上已經徹底撕破了臉。在這種問題上,工作組是非常謹慎的。
“不是要威脅劉勇毅株連他的家族。換一個說法。”齊會深解釋道。
經過了緊張的準備,新的審問開始了。這次主審的是齊會深。劉勇毅雙手被綁在背後還是一言不發的坐在凳子上,面對齊會深,劉勇毅甚至閉上了眼睛,完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劉勇毅,你看似是光身一人,不過你隔壁鄰居嫁到鳳陽府的女兒是和你是一個爹吧。叫什麼來著,哦,我記得是叫做王柴花吧。鳳陽府現在也在我們手裡,等你死了我們會通知王柴花給你收屍。”
齊會深說到一半的時候,劉勇毅緊閉的眼睛已經完全睜開了。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喉結不停的上下聳動,好像被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