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要是少俠不坐,劉總堂主怪罪下來,在下可擔當不起。”
盤龍飛也說:“先生,馬堂主既然是這樣的盛情,還是坐的好。”
墨明智這才是大姑娘上轎,平生第一次。四川重慶—帶的所謂軟轎,不同其他地方的轎子,有遮有蓋的,人坐在轎子中,不掀開窗簾門簾,誰也看不見。它其實是個竹兜兜,兩條粗竹穿著一塊布,人坐在布上,就像坐在靠背躺椅上,讓人抬著走。這樣的竹兜兜,登山爬嶺最為輕便靈活了,坐著的人也頂舒服的。可是墨明智卻感到渾身不舒服,自己這樣年輕,又不是大姑娘,讓人抬著走像話嗎?要不是他聽玉羅剎說過江湖上的一些人情世故,他真想跳下來自己走路。墨明智為人,就是寧願委屈了自己,也不願得罪人。他只有渾身不是滋味地坐在竹兜兜上面。幸而沒有多久便到了,他感到自己彷彿從尷尬的困境中解脫了出來。
白龍會的重慶堂不在巴縣城中,而在城郊山峰中的懸巖下,背靠山岩,面臨長江,只有西面的一條几十丈的石階可上山。在山峰可遙見巴縣城中的景色,這時的巴縣,盡在一片雲霧中。現在的重慶,在明代稱巴縣,而重慶府可管轄三州十七縣,除了成都府,便是四川的第一個大府。馬堂主是白龍會中的一個重要人物,不但武功好,人更有智略,是劉奉天第一個重要助手。
墨明智看見入口處豎立著白龍會的一面大旗,迎風招展,氣勢非常。旗下,有十多名白龍會重慶堂的弟兄在列隊迎接墨明智,隨後像眾星捧月似的將墨明智擁到聚義大廳上。這樣隆重地迎接墨明智,在白龍會重慶堂來說,是少有的情景。除非是江湖上知名的大俠和一大門派的掌門人到來,才有這樣的禮節。可見白龍會,已將墨明智視為一派宗師了。對其他人來說,受到這樣隆重的迎接,會認為是極其光榮的事,可是墨明智卻感到侷促不安,不知怎樣應酬才好。便對馬堂主說:“你們別這樣,隨便招待我就行了。”
馬堂主說:“哪裡,哪裡,少俠肯屈駕光臨,是本堂的無上榮幸,在下怎敢怠慢的?請少俠上座。”
“劉總堂主幾時來?”墨明智真希望早點見到劉總堂主,早點離開白龍會。他實在不習慣白龍會的人這麼隆重的接待,要不是為了盤家班人在川中的安全,他才不來什麼白龍會哩!
馬堂主說:“少俠放心,我們的劉總堂主,明天一定趕來拜見少俠。”接著,馬堂主吩咐擺酒。當然,陪同飲酒的,都是重慶堂中的一些重要人物,席間,馬堂主一一介紹他們與墨明智相識。墨明智在玉羅剎的教導下,已略懂江湖上的一些禮節,連連拱手說:“久仰!久仰!”其實這些人,他一個也不認識,又何來“久仰”?他感到自己平生第一次說假話,不禁有點面紅心跳,說得極不自然。的確,在某些場合下,會逼得人不能不說假話。其他人聽了,明知道是假話,但又不能不當作真的。所以說人生就是一幕戲。
在座的人,幾乎都是一些江湖上的不羈之徒或桀驁之士,各有一套自己的看家本領。他們初見墨明智時,見墨明智幾乎還是個大孩子,都面露驚訝之色,私下疑惑:“這就是武功莫測、行為怪異、擊敗幾大門派掌門的九幽小怪麼?不大像呵!而且看他的行動和談吐,這個大孩子簡直未見過世面,完全像個鄉巴佬,別不是弄錯了人吧?”可是他們事先得到劉總堂主的警告和馬堂主吩啦,千萬不可怠慢了九幽小怪,才不敢對墨明智露出不敬。但幾杯酒下肚後,一兩個人便漸漸流露出輕蔑的口吻來了,有人問:“少俠,能不能露兩下功夫給我等瞧瞧?”
墨明智說:“我,我不會什麼功夫呵!”
“少俠連一點也不肯賞面?”
“我,我,我,我真的不會呵!”
“少俠不必過謙,要不,我等獻醜,請少俠指點我們一下怎樣?”
“不,不,我更不會指點。”
“少俠是不是瞧不超我們,連指點我們一下也不屑?”
墨明智為難了:“我怎麼敢瞧不起大家的?我的確不會。”
馬堂主也想看看墨明智的武功,從旁說:“少俠,在下這班弟兄都是些粗人,少俠不出手教訓他們一下,他們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你們不是請我來喝酒嗎?”
其中一個說:“不錯,我們是誠心請少俠來,可是少俠並不給我們面子,連指點我們也不屑。”
馬堂主說:“少俠,江湖上素有以武會友的習慣,只要少俠賞面,抖兩下武功出來,我們弟兄會更敬重少俠的。”
“可是,我怎麼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