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對策——可是李、郭沒把他們當自己人,只是任由護守地方而已,所以走的時候,也就沒有通知這票傢伙。
名為護守地方,其實更準確點兒來說是搶掠地方。張祿在途中也遇見過好幾回了,為躲麻煩,他一般都遠遠見到便繞著走——反正他的視力比普通人要強啊,完全躲得過去。除此以外,因遭兵燹,盜匪也多,總之如今的河南地,就不是良善百姓應該待著的地方哪。
然而張祿實在瞧不明白圍著那女子的幾條大漢,究竟算兵還是匪。若說是兵吧,卻也無衣甲,也無旗幟,若說是匪吧,眼瞧著他們手執的是官軍制式兵器。張祿遠遠望見,本打算再繞路的,可是隨即眼神晃過,就瞥見了那名女子,瑟縮如同寒鳥,身上衣衫不整,滿臉都是驚恐之色。
話說若被圍的是個男人,張祿或許就真的閃了,但卻是個女子,而且年紀不大,他張伯爵就多少有點兒瞧不過去。男人欺負女人,本就是他最為憎惡之事,再者亂世中人不如犬,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聽得多了,見得多了,自然麻木,但對於女人來說,卻可能遭逢比死亡更可怕的厄運哪。我若瞧不見,還則罷了,若仍然手無縛雞之力,也只好自保,不敢強自出頭;可是既然瞧見了,如今修煉有成,不怕等閒兵匪,腰下又有長劍,懷中揣著符籙,要就這麼走了……那特麼的還算是人嗎?!
於是乎張伯爵將心一橫,腰下長劍出鞘,隨即左膝微曲,發力縱躍,兩三步便即奔近,大喝一聲:“放開那個……休得妄為,速釋此女!”
他修道有成,中氣自足,這一聲喝,就如同晴空霹靂一般,嚇得那幾名匪徒渾身戰抖,其中倆貨還直接就拋了手中兵刃,習慣性地跪下了……可是等先跪倒,再抬頭,細細一瞧,原來才來了一個人,而且也不是什麼金剛力士般大漢,貌似是個文弱書生。
“此人身細,嗓音卻響,吾錯以為天雷震矣,乃失兵器——見笑,見笑。”趕緊拾起兵刃,並且趁勢便站起身來。
同伴們倒是也挺給面子:“天雷之威,自當惶懼,無妨,無妨。”
隨即跪得最快的那匪徒為了找回面子,挺著長矛搶先而出,喝問道:“汝何人也?何敢壞吾好事?!”
張祿聞言,不禁猶豫了一下。他當然不是被對方給問倒了,也不怕自報姓名——反正說了你們也不可能有印象——而是琢磨,我下一步該怎麼辦?面對這群欺男霸女的匪徒,言辭無用,最終還是要靠實力說話,可是自己如今自保應該有餘,想要殺退這六七個人,救下那名女子,真能辦得到嗎?而且一旦動起手來,刀劍無眼,不是捅人就是被人捅,自己當然不甘心被人捅,可也還沒有做好殺人的準備呀……
他就這麼一愣,原本如雷暴喝所產生的豪邁氣勢當場就萎了,此消彼長,對面匪徒倒全都挺起了胸來——他們還當張祿怕了哪。終究己方那麼多人,對方才一個,還是個白面書生,手裡也只有長劍。於是便有人喝道:“速退,勿壞吾好事!”還有的色膽未退,又起賊心,說這傢伙穿著整潔,說不定身上有錢呢,不如搶上一搶再說。
說時遲,那時快,當先的匪徒將手中長矛一擰,便直奔張祿前胸刺來。
張祿不禁有些慌神兒。自己原本這具寄魂的軀體,天生便不雄壯,又缺鍛鍊,細胳膊細腿的,真正手無縛雞之力,要等寄魂以後,為了能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存活下去,甚至謀求更大的發展,才開始向張堅請教武藝,只是練了沒幾個月,就被張刺謁給攝上山去啦。中鼎之上打坐修行,也是煅體,如今可謂身強力健,當世少有其比,然而打架不是光力氣大就成的——尤其在動用器械的前提下——武功招數可早就生疏了呀。這可該怎麼抵禦才好呢?
張祿慌忙之下,幾乎就想伸手去掏懷裡的符籙了。可是對方手持的乃是軍中制式長矛,長近丈五——擱後世足有三米多——略略一抖,已到胸前,他估計自己手才探入衣襟,就得讓對方連手掌帶心臟一併給穿嘍。
而且他右手持著長劍,要掏東西只能靠左手,問題這年月的衣服是左襟搭右襟——也就是俗謂的右衽——左手入懷掏東西還真不方便……
所以最終救了他性命的既非頭腦,也非四肢,而是本能——本能地就將身一側,晃動幅度絕對比凡人大三四倍,直接就閃出了一丈多遠去。對方一矛刺空,反倒懵了——唉這人呢?哪兒去啦?
張祿又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眼那瑟縮在樹下的女子,隨即腦海中浮現出了虢略地那幾被屠盡的村落,就覺得一股熱氣從丹田直衝頂門。要是自己今天不出現,那女子的悲慘境遇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