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宮燈,一時間有些難以適用,孫雲忙用袖子擋住眼,侍書抬手招過門口一個侍衛,吩咐道:“讓人抬頂轎子過來,送孫太醫回府。”
侍衛匆忙的跑去傳話,孫雲閉著眼,對著侍書所在的方向作揖道:“勞侍書公子費心了。”
“孫太醫不必客氣。”雪後的空氣極為清爽,呼吸間白霧繚繞,侍書貪婪的深吸一口,心思也在瞬間轉了數圈,柔聲道:“孫家醫術甲天下,先皇身子多虧孫老院判調理,這才多撐了數年,如今老院判退隱還鄉,好在孫太醫盡得其真傳,年紀輕輕便醫術了得,讓侍書很是佩服。殿下是關心則亂,語氣難免有些過激,還望孫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孫雲忙擺手道:“殿下是君,孫雲是臣,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這番道理,在入朝為官時祖母便提點過,倘若容容姑娘當真醒不過來,那也只怪在下學藝不精,怨不得他人,絕不敢對殿下有微詞。”
終歸是殿下這邊的人,朝臣們對自己都提防著,生怕不小心落下口實,侍書見狀便也不好多說,只寬慰道:“依侍書瞧著,容容姑娘倒是個大富大貴之相,該不會如此紅顏薄命。”
“那就承您吉言了!”說話間一定青色小轎來到面前,孫雲拱手道別,在轎孃的攙扶下跨上轎子,四個粗壯轎娘低喝一聲便抬了起來,朝西華門方向行去,侍書站在原處,直到淡青色的影子消失在宮牆後,這才轉身回到乾清宮。
。
安玥斜靠在床沿,手裡握著那支染血的箭,除箭尾裝飾著一根白羽外,再無其他記號可辨認,而那根白羽,也並非有多貴重,秦公公只撇了一眼,便斷定此乃最低廉的鵝毛,侍書接過箭,掏出絲帕替安玥將手擦拭乾淨,小聲詢問道:“是否著人查下這箭的來歷?”
“容容說這些刺客都是專業殺手,想來也是查不出什麼的。”安玥緩慢的搖了搖頭,目光一凜,又冷聲道:“半年不到宮裡便鬧了兩回刺客,林靜枰這個禁衛軍統領,當的實在有夠失職,為容容積福,本宮便暫時不要她的腦袋了,叫她去金鑾殿外跪著,容容幾時醒了,她幾時方能起來。”
刺客來的時候,林靜枰正好帶人去送西岐使者,否則斷不至於讓容卿傷的如此嚴重,不過此事也的確在她職責範圍,被責罰也在預料之中,侍書不好替她求情,便點頭應道:“是。”
安玥閉了閉眼,揮手吩咐道:“都下去吧。”
秦公公還想開口勸慰幾句,侍書拉了他一把,跟眾宮侍一起快速的退了出去。
傷口已經上藥包紮過,寢衣也換過乾淨的一件,身上蓋著厚實的錦被,全然沒有之前的觸目驚心,只是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半點血色都無,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不免讓人心都揪成一團。
雖出身皇族年幼喪父,但年太卿與皇姐對他極為寵愛,從不拿規矩拘泥於他,短短十六年時光,過的很是灑脫不羈,及至後來皇姐親手將他推上天下至高卻又萬劫不復的位置,他的心理從此便扭曲了,朝堂上群臣俯首叩拜,後宮裡將姿色出眾的女子壓在身下玩弄,看她們求饒爭寵醜態百出,不會拿真心待人,也自然不稀罕別人的真心。
話雖如此,卻沒想到真有人會為了自己,連命都不要。
容卿為自己編造的身份背景,他是半分也不信的,她之所以留在宮裡,自然有她的目的,這目的自然與自己有關,有弱點的人才好對付,他自信能將她牢牢掌握在手心,直到自己厭倦了她的皮相。
在安玥的概念裡,容卿既然抱著目的進宮,那目的便比生命重要,在目的沒有達成前,絕不會輕易捨棄自己的生命,否則便前功盡棄滿盤皆輸了,可是昨夜她竟替自己擋箭……本也懷疑過,可就連醫術高超的孫太醫,都坦言凶多吉少,若真是苦肉計,下的賭注為免太重,不符合她這般聰明之人的行事風格。
難不成,她愛上了自己?
安玥握著她的手,不禁迷茫起來。
沉思中的時光,總是過的特別快,轉眼已到了第二天的晚上。期間他早朝沒去,三餐也沒有動過,甚至半滴水都未沾過唇,只這般呆呆的坐著。
第13章
“嗖”,一陣陰風颳過,安玥身子一軟,便趴伏到了床邊,黑衣人四下探查一番,見殿內再無他人,這才從房樑上跳了下來,拎起偎在炭爐上的茶壺,倒了半碗端在手上,走到床邊,單手用力捏開容卿下頜,從懷裡摸出顆藥丸塞進去,又灌了些茶水將其沖服。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容卿悶哼一聲,幽幽醒轉過來,黑衣人長舒了口氣,將臉上面巾取下,露出一張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