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已經是了。&rdo;在馮古道的思緒還顛三倒四,紛紛亂亂的時候,薛靈璧這樣輕輕地冒出一句。馮古道愕然回頭。薛靈璧卻已經站直了身子,&ldo;天色不早,我們回去吧。&rdo;馮古道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加快步子追上去道:&ldo;侯爺。有句話,我不知該問不該問。&rdo;&ldo;問。&rdo;薛靈璧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錯。馮古道躊躇了下,決定開門見山道:&ldo;侯爺懷疑我並非一朝一夕,為何突然推心置腹?&rdo;薛靈璧道:&ldo;你想不通?&rdo;&ldo;想不通。&rdo;他老老實實地回答。&ldo;那就想到通為止。&rdo;薛靈璧輕笑。他也曾經很想不通。這樣馮古道,明明是他的門下,應該處處對他小心翼翼、言聽計從才是。他卻偏偏陽奉陰違,且陽奉陰違得明目張膽,常常令他氣怒不已又哭笑不得。懷疑和困惑的種子是那時埋下的,因為懷疑困惑,所以時不時地揣測,因為時不時地揣測,所以不由自主地觀察他,將他牢牢地鎖在身前,讓他的一舉一動都套不過他的眼。直到鳳凰山遇險,發現這樣吊兒郎當的人竟然也有體貼細心的一面。朝夕相對,眼中心中便只有他一人,乃至成了習慣,連重回侯府都不能改。知道他四處打聽自己,心中竟然生出歡喜,乃至於練功亦不能靜心。新年進宮,遇到的樁樁都是苦事悶事,不能言不想言,只能喝酒。但是三分的燻醉,卻讓他更加苦悶,因為身旁所見之人個個面目可憎。極目而望,聲色犬馬,獨缺一人。於是醉至七分。熬到回府,看到他站在門前等候,心中剎那湧起的喜悅難以形容。面是冷的,因為天寒地凍,心是熱的,因為不能自已。但樂極易生悲,與袁傲策一戰慘敗。其實他知道,那時的自己並非最好狀態的自己,輸是必然。可是他無路可退,因為那個人在身後。醉酒時,他想見的是他。醒轉時,他想見的也是他。至那時他不得不承認,即使自己表面上再不動聲色,心中也早已一敗塗地。曉世二十載,頭一次嚐到這樣的情味,陌生卻心懷盪漾。困守圍城並非他一貫所為,心意既定,便容不得這樣咫尺天涯。心中的困惑懷疑他要一併清除,因此出城攤牌,下注,傾畢生之情做豪賭。他向來有潔癖,生活是,感情亦是。一段情便負一生,容不得再有人染指。若勝,則歡歡喜喜團團圓圓。若負……&ldo;侯爺?&rdo;馮古道見薛靈璧神情錯雜,遲遲不語,忍不住道:&ldo;你在想什麼?&rdo;薛靈璧望著他,忽而展顏一笑,猶如千樹萬樹梨花開。若負,就埋葬彼此入墳冢。 曖昧有理(六)回來的路上,馮古道幾次想加快腳步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城,但薛靈璧卻偏偏慢慢悠悠不疾不徐地扯著風花雪月。&ldo;侯爺。&rdo;當薛靈璧將話題引到江南春雨時,馮古道終於忍不住打斷道,&ldo;城門不等人。&rdo;縱然是最受皇上寵信的雪衣侯,沒有手諭一樣開不了城門。薛靈璧不以為意道:&ldo;你不是慣了以天為廬,以地作鋪?&rdo;&ldo;我慣了,但是怕侯爺不慣。&rdo;馮古道道,&ldo;初春陰寒,侯爺又有傷在身……&rdo;他的話陡然頓住,因為薛靈璧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著他。&ldo;侯爺?&rdo;他輕喚。不知是否錯覺,今日的薛靈璧比起往日有些道不清的不同。薛靈璧心中一i暖,緩緩道:&ldo;馮古道,你莫要叫我失望。&rdo;馮古道嘆氣道:&ldo;侯爺對我還是存有幾分疑慮。&rdo;&ldo;這是一場豪賭,我輸不起。&rdo;薛靈璧自嘲地笑笑。馮古道愣了下,苦笑道:&ldo;侯爺,不過是信任我重用我而已,何必說得如此嚴重?&rdo;薛靈璧回以意味不明的笑,卻不再拖延時間,大踏步朝前路走去。至城門外,天色全暗,巍峨綿延的城牆猶如一個展開雙臂的巨人匍匐在面前。城門果然緊閉。&ldo;侯爺,你手中若有皇上的手諭,就快拿出來吧。&rdo;既然薛靈璧這樣老神在在,想必有後招。馮古道如是信。&ldo;沒有。&rdo;他回答得坦然。馮古道道:&ldo;那侯爺的意思是?&rdo;薛靈璧抬頭看向瞭望臺,一條長繩正從上面垂落。&ldo;原來是有內應啊。&rdo;馮古道上前拉住繩子,長度剛好,可見是早有準備。&ldo;上去吧。&rdo;薛靈璧扯了扯繩子。 &ldo;侯爺先請。&rdo;馮古道謙讓道。薛靈璧挑眉道:&ldo;你怕我害你不成?&rdo;馮古道連忙道:&ldo;我是怕自己一個失手,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