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軍。
起義軍影響所及,到達嘉定東北方的井研、青神、眉州和資陽,以及東南方的榮州,可謂席捲川南,軍鋒直指川西。
蕭啟江率領八營四千兵力,已經到達成都。他本人在路上就已病倒,無法指揮軍隊,總督曾望顏提議任命他為按察使,蕭啟江謙辭不就。
蕭啟江沒來得及和藍李開戰,不久便病逝在他年輕時經商的天府之國。文宗贈給他巡撫的職銜,從優賜卹,並賜給“壯果”稱號,在湖南和江西建立專祠。
四川有個慣例,總督外出,便由成都將軍暫時代理職權。司道官員素來對將軍恭謹有加,衙門參見的禮儀等同於總督。
新任總督曾望顏到達四川后,有鳳回到成都將軍任上。成都知府以有鳳為靠山,合力詆譭曾望顏。文宗聽信了他們的彈劾,將曾望顏罷免。
1860年,咸豐十年(3)
曾望顏聽說自己被參劾了,便屏退儀仗隨從,乘坐輕轎出入,中軍副將和布政使都欺侮這個不得意的貶官。
文宗命令廣西巡撫曹澍鍾領兵援助四川。曹澍鍾曾任四川監司,熟悉四川省情,卻不以擅長軍事而聞名。但他剛剛在桂林擊退了石達開太平軍的攻擊,清廷對他的軍事才能寄予厚望。
曹澍鍾接旨大喜,連忙起程赴任。人已進入四川,不料母親去世,他在哀痛之餘,仍然自告奮勇,不為母親守喪。胡林翼彈劾這個不肖之子,清廷將他罷免。胡林翼推薦福建將軍東純入川指揮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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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秉章在上一年彈劾永州總兵樊燮,驚動了湖廣總督官文。這位滿洲人高官決心庇護自己的親戚,認為彈劾樊燮的奏疏,出自左宗棠之手,而左宗棠一向看不起他這個總督,於是唆使樊燮上訴翻案,在訴狀中大肆攻擊左宗棠。
官文為左宗棠羅織的第一個罪名,說左宗棠是“劣幕”,具體的表現是驕橫跋扈、越權干政,罪大惡極。
第二個罪名叫做“一印兩官”:湖南只有一顆巡撫的官印,但是卻有兩名巡撫在使用,一個是真正的巡撫駱秉章,另一個則是假冒的巡撫左宗棠。
這第二個糾劾,並非不實之詞。左宗棠按照自己的意思,寫奏摺擬公文,以巡撫的名義發出,蓋的印是巡撫的,這都是事實。左宗棠和其他師爺不一樣,往往不是藏在幕後,而是在第一線處理公務。他才高心細,大至軍事指揮,小到官員考察,駱秉章都聽憑他去處置。他不但運籌帷幄,還要應對公堂,成了不掛名的巡撫,人稱“左都御史”。一省巡撫在京城掛銜,也不過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而已,可見左宗棠在湖南的權力炙手可熱。
根據大清的律令,左宗棠這種越俎代庖的行為,實屬違法亂紀。
清代官員對師爺十分尊敬,禮遇有加。但師爺沒有官場的身份,只能在幕主的身後出謀劃策。左宗棠卻超逾了常規。他的個性,不容許他唯唯諾諾,中規中矩。
駱秉章也失去了分寸。他出於對左宗棠的信任,把軍政事務一律託付給他,自己樂得當甩手掌櫃。左宗棠當仁不讓,頤氣指使,進入了巡撫的角色。有時候,左宗棠代巡撫擬寫的奏摺,駱秉章都不過目,就直接呈送清廷。手下大員向駱秉章請示彙報,駱秉章乾脆讓他們直接詢問左師爺。
左宗棠雖然沒有名分,但駱秉章對待他的好,比張亮基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把左宗棠當作心腹和肱股,“話無所不允,計無所不納”。湖南的各位將領,多數都看左宗棠的臉色行事。在左宗棠的輔佐下,湖南對內整頓社會秩序,對外省給予經濟和軍事援助,顯示出一個強省的風範。
但是,一官兩印,確實是落在官文手裡的一個把柄。
官文之所以拿左宗棠開刀,是因為駱巡撫是個高官,不大好對付,而左宗棠地位卑微,又有一印兩官這麼一個事實存在,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布政使文格也嫉恨左宗棠,暗中幫助樊燮。官文也上疏清廷,為樊燮撐腰。
文宗閱罷彈劾左宗棠的奏章,龍顏大怒:一省的軍政大計,竟然不是由清廷委任的官員定奪,豈不亂了綱紀!詔令官文密查,如彈劾情狀屬實,便要嚴辦左宗棠。文宗親筆批示:若參案屬實,可將左宗棠就地正法。
官文知道,左宗棠素來看不起他這個滿人總督,認為他心術不正,是個小人。現在找到了機會,自然想把他往死裡整。聖諭給了他“就地正法”的方便,何愁羅織不了罪名?
但是,官文要整死左宗棠,也不是毫無顧忌的。至少駱秉章不會聽任不管,因為若是左宗棠的罪名落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