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聖人文章,是該多讀,可是在宗學讀的?”
“回老祖宗的話,我父故去後,宗學早已荒廢,族人去學不過是混一頓冷飯食,還要被人冷眼冷語,我早就不去了。”
“侯爺每次寫信問及宗學,聽說的都是宗學人材輩出,族人勤勉讀書,怎麼會……”沉思齊沉吟了一下,他也知道沈家離山東太遠,族人如何也只是聽憑進京的那些人說些皮毛,都是報喜不報憂的,卻沒想到宗學竟然荒廢了。
“二爺不必煩憂,都是自家人,自然說的是自家話,孫媳婦不妨講一講族中人如何。”吳怡笑道。
那寡婦來之前就左思右想,要不要說實話,見沉思齊夫妻年輕誠懇,待他們也全無一絲的架子,咬一咬牙,也就把實話說了。
沈家族小,表面上看來一團和氣,暗地裡早已經汙髒不堪,孤寡無人奉養,祠堂年久失修,族長只知向京裡要錢,族長夫人仗勢欺人等等……
“我夫去世之前,家裡原還有十畝薄田,我夫故去之後,族長說我子女幼小怕不能耕種,硬是把田給收了回去,說是代管,到了秋時自有糧食銀米送到,卻沒想到一年比一年給的少,還說我好吃懶做,不知勤儉持家。”
吳怡聽著直嘆氣,沉思齊幾次想要拍案而起,都讓吳怡拿眼神勸住了,他們現在聽的是一面之辭不說,就算是實情,族長在當地經營多年,也不是一時一刻能動得了的。
他們夫妻又留這一家子人吃了飯,這一家的孩子教養都是極好的,雖說都是餓極了的底子,在飯桌上卻是規規矩矩的,連最小的孩子都是有模有樣。
吳怡瞧著他們實在是喜歡,又知道這樣的人家最重風骨冒然接濟弄不好反而會傷和氣,“我瞧著默然實在是個好孩子,你們二叔祖有頭疾,偏又喜歡,看多了傷神,不如讓默然過來,每日花兩三個時辰唸書給他聽,書房的書藉筆墨紙張默然儘可自取,午間供一頓飯食,每月一兩銀子的車馬錢,另有四季衣裳若干,你看……”
沉默然想了想,“一兩銀子……”
“可是太少?”吳怡笑道,“你若是住在我們家裡,一個月二兩銀子都是少的,這樣吧,若是做得好,我再給你漲車馬費。”
“一兩銀子夠了。”沉默然也只能稱夠,當時一個成年人在外若是一個月能賺一兩銀子已經是高薪了,卻沒想到吳怡一張口就給了他這麼多,他以為吳怡是有意接濟他,可後來又知道吳怡身邊的丫頭一個月也有二兩的月錢,半斤和八兩都是二兩半,夏荷這樣的管事是五兩,也知道自己拿的是普通薪資,這才覺得自己是憑勞力掙錢養家。
他安心了,沉思齊卻難已安心,“宗學是沈家的根本,宗學若真的是廢了……”
“二爺不妨趁著明日午後日頭稍落,去宗學親自看看。”
沉思齊穿了麻衣散鞋,午後溜溜躂達的到了宗學,去之前誰也沒打招呼,果然見先生在講臺高臥,學生在下面有人鬥草有人睡覺還有一半的桌子是空著的。
當既發了火,請族長過來,族長也只說要辭了師傅,再另找賢人。
回家一說難免沉痛不已,“沈家宗學敗壞,我在此尚能敷衍,若是我回了京,宗學怕是要難以為繼了。”
“二爺頭疾如今已經漸緩,不如把宗學收拾起來,親自料理,有了規矩,二爺就算是不在老家了,宗學也能興盛。”吳怡替沉思齊想了很多出路,他回官場,仗著沈吳兩家的權勢和聖上、太子對他的好印象,飛黃騰達並非無可能,可沉思齊適合官場嗎?以他的聰明若是與光同塵必是能有一番作為的,吳怡卻有些捨不得他那麼單純的人把自己變成另一個人,在民間興辦教育卻也是一條路。
沉思齊本來就養病養得無聊,聽吳怡一說,果然打起精神,親任宗學先生,一點一點的把宗學收拾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在古人的世界觀裡,家族、宗族,大如山
156、人言可畏
吳怡並沒有把心思放在族長夫妻上,他們初來乍到,就算是扳倒了族長,再另找族長,他們在時固然能不錯,他們走後若是比現任族長還壞又能如何?
再說了,她見現任族長年齡不小,他雖不成,他兒子卻是不差的,也就是兩三年的工夫,族長也就要榮養了。
經過她幾次敲打,又跟族裡的人多有來往,族長夫人見吳怡看起來嬌嬌弱弱的,暗地裡卻是精明厲害的,也不敢再雁過撥毛了,吳怡也慢慢的對族裡的事放下心來。
九妹和太子的婚事定在九月初九,吳怡他們雖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