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憐娘將容郎推入水中。
青萍江水不深也不急,他們的算盤,原本該是能立刻將小郎君撈上來,定無大礙。可誰曾想,生死有命,該你去的,誰都留不下呢?更何況他們大約還存著讓她回府頂黑鍋的心思,不給容郎求醫問藥,那可不是將三歲娃兒往死路上推?
做下這樣的惡事,做做噩夢,受受驚嚇,那全然也是該的。
何況孫氏只是病著不見好,卻也不曾不好。她只是整日躺著,懨懨的,白日裡睡,晚上卻不敢閤眼,叫婢子們成晚坐在她房中做針線。
這樣的日子過去了七八天,秦念初時看熱鬧的心思也淡了。王府裡日日有事兒,財帛糧米,雖都有人看著管著,卻也要由她這王妃掌眼的,每日裡翻著看著,有時候還有底下莊子的收支拿上來,她樣樣看完也挺耗精神——自打姨母提點過她廣平王府賬目上的蹊蹺,秦念看賬本子便格外細心,那一家家莊子的收成利好,她可都死死記在了心裡。
然而人心思究竟有限,這一日恰好逢著幾處大莊子的莊頭來,秦念看賬本便看到了幾乎半夜。好容易將幾本賬冊合了,正要去睡,卻瞥見下頭還有個冊子,不知道寫著些什麼。她不由蹙了眉,哀嘆一聲,將那冊子開啟了,想著能看完便看完,省了明日功夫,卻不意這一眼看過,心便一抽。
那是逃奴的名冊。奴婢逃亡,乃是重罪,這天下太平的年歲裡,素來是很少有奴婢逃亡的,但這一次,她手上的名冊卻列了七八個人的名兒,有男有女,這卻多得有些稀奇。
她正思忖怎生這樣多逃奴,眼裡便掠過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不由一怔——林衣。
旁的逃奴,都是下頭莊子上的,農活繁重,又或者莊頭兇厲,逃亡也有些緣由。只是林衣是三雲苑的人,如何會逃亡?那三雲苑雖然總要種花栽樹,手上不是握著花鋤便是舀著肥,著實不太乾淨,可也算不得太過勞累,林衣一個窮家女,又賣身為奴了,還是在這京中的,隨意不得出城,如何會逃亡?
這實在是有些蹊蹺。秦念抿了抿唇,在心中記下了,第二日早上,便忙忙遣了殷殷去三雲苑問個究竟。
殷殷辦事兒很是利落,然而這一去卻去了幾乎半個上午才回環,臉色沉沉的。見得秦念眼神疑惑,便道:“奴婢問了三雲苑管事的,那林衣竟是逃走了三四天了。”
秦念奇道:“三四天?她這三四天可去哪兒。她家在城外,但她連個身份都沒有,守衛怎會許她出城呢?”
“……”殷殷瞥了瞥旁人,道:“定是有了‘好’去處才敢走——娘子,奴婢還看到了這個。”
說著,她從袖籠中掏出了一支長形物事,遞給秦念。秦念有些詫異,接了在手中細看,才發現這看著粗陋的東西,竟是根銀簪。手工不甚精緻,簪頭上的小銀花看著拙劣得像是工坊巧兒們喝醉了酒隨手刻出來的。
不過是尋常百姓女子的飾物,只是,這尋常亦是對良人女來講,那不是林衣一個婢子能置辦得起的。
“她窮得都要自賣為奴養活阿孃幼弟了……這銀簪若是她的,定然算得上是很緊要的物事。”秦念慢慢道:“她竟然連這個都丟了?”
她的目光與殷殷相觸,終於嘆了口氣,道:“罷了,這不是我能管得的事。咱們把這逃奴的名冊傳給官府吧……”
殷殷亦嘆了口氣,她兩個這般行止,落在脈脈眼中卻是不解了。這天真的婢子信口便問道:“娘子,阿姊,何故嘆氣呢?不過是個逃奴……”
秦念看看她,勉強笑笑,悄聲道:“你若是逃跑,會把對自己很重要的東西丟下麼?”
脈脈搖搖頭,仍是不解:“我當然不會丟,可是……也許她尋得個富貴人家呢?說不定便不在意了。”
“痴兒。她若是尋得富貴人家,大可請對方來與咱們商量,買了她去。她自己走了,連身契都沒有,如何自賣?她又是個伺候花木的,平素上哪兒去認識貴人?”殷殷見秦念不答,便自己出口向脈脈提點了幾句。
脈脈的臉色白了一白,秦念方放下了手中銀簪,眼神有些陰鬱,許久方道:“他們真狠啊。”
“娘子……不過是個婢子的性命。”脈脈悄聲道:“先前那人連您都敢打,也沒見到您這樣陰沉。”
“是麼?”秦念一怔,卻笑了:“這樣啊……他打我的時候,我只是怒火攻心,想打回去。如今,如今……”
“怎麼?”
“我要進宮。”秦念猛地站起身,道:“不過是先來與我通報那棵樹的事兒,便要惹來殺身之禍!我如何還能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