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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秦念聽得這絮叨的溫和聲音,睜眼便看著阿孃的面龐,心中終於篤定下來了。這時候反倒不若先前疼痛,她也能靜下心想想今日的事兒。

她跌了一跤,孩兒都無妨,今日沒磕沒碰,怎麼就突然疼痛起來,眼看要分娩?定是那一碗藥裡有蹊蹺!往好裡說,或許是婢子端錯了,往壞裡說,便是有人要害她。

早不早,晚不晚。白瑤分娩,郎君不在……她若是堅守在白府,且莫說生育沒個人看顧極是兇險,便是生下來了,精疲力竭的她又如何防住人動手腳?

饒是她已然盡力清掉了府中不聽話的人物,可這藥湯的事兒若真是人為設計,後頭便一定還有更險惡的安排——兩個產婦都那麼虛弱,將孩兒掉個包,誰能發現呢?

但現下是安全了的,翼國公府,她自己的家。

她正在平靜呼吸,卻聽得看她身子的穩婆驚呼一聲:“七娘子疼了多久了?全開了!快,現下便往下使勁兒!”

全開?秦念雖仍然不清楚這一句的意思,卻看著母親眼中是分明的驚喜:“這麼快便開了?可見是個心疼阿孃,捨不得你疼的好孩兒!阿念,別怕,穩婆叫你向下使勁兒,你就使勁!”

秦念勉強點了點頭。她一向覺得,人在疼的時候是沒有勁兒的,可是她也知曉,這種時候只有她自己能倚靠……女醫穩婆,誰都沒法子給她將孩兒掏出來,要生,還得她自己用力。

她緊緊咬著牙齒,隨著穩婆的呼喊,努力調節呼吸,一下下向下頭掙。她聞到了脈脈說的“極叫人難受”的氣味,那是血混著不知道什麼東西的氣味……是她身上傳來的。

“七娘子身子好,順利得很。”穩婆道:“您再向下用用力……”

秦念聽得“順利得很”四個字,心中卻道,若是不順利,該當如何的?她這順利的,也都疼痛疲憊得幾乎想就這麼過去罷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穩婆口中不變的“用力,用力”終於改了幾個字:“七娘子,用力啊,看到頭髮了!”

秦念聽得這一句,饒是已然疲累至極,卻精神一振,竟開口問道:“見著頭髮了,是不是就快了?”

不待穩婆回答,一邊兒攥著她手的裴夫人便點了頭:“正是,阿念,再使使勁兒,你要做阿孃了!”

秦念點頭,接著向下掙。她已然沒什麼力氣了,整個人軟得像是一團毛絨。可便是這般,她也要將骨頭裡剩下的一點力量往身子下頭壓——快點兒,將這孩兒生下來。

時間像是很短,又像是很長。婢子們點了燈燭送進來,又剪了幾遭燭花。秦念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已然幹了,而母親一勺勺送進她口中的溫米湯,根本來不及彌補她流掉的血與汗。

終於,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一聲響亮的兒啼伴隨著京中報曉的鐘鼓一道響了起來。秦念登時便脫了力,整個人塌在榻上,眼都要睜不開了。穩婆欣喜道:“是個兒郎子!恭喜娘子添了外孫!”

娘子……?是了,此間的娘子是她的阿孃……阿孃又多了個外孫……秦念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她昏睡過去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輕是輕了些,但也不算太小。七娘子這是早產了,若是足月,只怕所受折磨要遠遠大於今日——老婆子沒見過她這般順暢的初產婦!身子也沒撕裂,再好不過了。”

這倒是因禍得福了……?她心中朦朧掠過這個念頭,便再也支撐不住,沉沉睡了過去。待得醒來,身下的墊褥同身上的衣裳已然全換了,房中淡淡的香氣縈繞,一支燈燭在遠離她的一角燃著,光線極弱,顯是怕產婦見得強光傷了眼。

她躺了一會兒,伸手自己摸了摸小腹——已然比先前平了許多了,她是真的做了阿孃了。

“脈脈!”她喊了一聲,想喚婢子進來端些食水。此刻方覺得飢渴難耐——她簡直能吃掉一整隻雞,或許還能吃掉半條羊腿!

但進門的卻並不是脈脈,那身形高大,分明是個男子。彼人步伐極大,幾步便搶到了她榻前,柔聲道:“你醒了?”

秦念便是不睜眼,聽著聲音也知曉是白琅,不由心頭一熱,笑了,道:“郎君來了多久?”

“有三四個時辰了。”白琅半跪在她榻前,伸手握了她的手,輕聲道:“聽說你生得很是順利。疼嗎?”

秦念不知哪兒來的一股委屈,狠狠點了點頭,眼淚便漫了出來:“穩婆說我生得平穩,不平穩該是怎麼樣呀?我都要疼死了……從沒那麼疼過,還要我用力,我哪兒還有力氣呀……她們還說是早產了,不然孩兒更大……郎君,我以為我都見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