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在本能寺晉見。見禮之後,信長忽然問起了一條家的事情:
“聽說你去年侵入了一條家,還扶持了新的家主。此事是否屬實?”
我稍稍一愣,信長問這件事情做什麼,是對我私自經營土佐國不滿嗎?可是,以前他似乎是默許了的啊?
我再次深施一禮,回答信長道:“確有這件事情,起因是一條家破棄同盟,侵入我的舊領……由於心繫故地,而且已經完成三好家的攻略,因此臣下才率軍進入土佐國。冒昧之處,請主公見諒”
“看在你平定三好家的份上,舊領的事情,我就不計較了,”信長微微點了點頭,“可是,為什麼不直接滅了一條家?”
我自然是撿好的說:“臣下聽說,土佐一條家和京都的一條宗家關係非常密切。如今主公正需要和公家保持友好,一條家作為五攝家之一,是本家拉攏的物件,所以臣下保留了土佐一條家的家名,也是結好一條家的意思。”
“你這樣考慮……”信長沉吟著,忽然揮了揮摺扇,似乎懶得再作說明,“算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問你,對於大友家,你是如何打算的?”
信長還真是夠敏銳的我恭敬的欠了欠身:“關於這件事情,臣下確實是考慮到了大友家的想法。畢竟一條家和大友家有姻親關係,讓一條家的少主繼位,能夠減少大友家對我本人及本家的敵意。”
“你覺得,這樣大友家就能夠滿意了嗎?”信長斜過了眼睛,“目前本家的形勢比較微妙,你不要這個時候再招惹其他的敵人”
“臣下保留了一條家的家名,這已經是對大友家表明態度了啊”我感到十分驚訝,“大友家總不能指望臣下現在和小早川隆景掐架吧?……本家的大政是防備東部、結好西部,如今正和毛利家處於和睦之中,維持住戰線,差不多已經是臣下能夠做到的極致了。”
“你是這麼想的麼?”信長點了點頭,忽然向門外喚道,“善七郎”
矢部善七郎家定走到門邊,半跪著應命:“是。主公有何吩咐?”
“去請大友家的使者過來”信長命令他。
“是。”矢部家定領命而去。
不久,他領著一位五十餘歲的老者過來。老者進入廳中,向信長伏地見禮:“外臣見過彈正殿下。”
“這位是大友家重臣臼杵越中守鑑速。”信長向我說道。
臼杵鑑速?這人是大友家的加判眾,和吉岡長增並稱為豐州二老,擔當大友家的政務和外交。另外,他還和立花道雪、吉弘鑑理負責大友家的軍事,的確是大友家不折不扣的重臣。
我正想向他打招呼,他已經搶先向我欠了欠身:“這位一定是吉良左衛門尉吧?真是久仰大名了。”
這個人倒還是比較謙和……我連忙向他回禮:“只是仗著主家掙得些許聲名,不敢當長者謬讚。”
“呵呵,吉良左衛門尉太謙了。”臼杵鑑速笑了笑。
“好了,”信長把摺扇一合,“使者有什麼話,就和他說吧”
“是,感謝彈正殿下厚意,”臼杵鑑速向信長欠身致謝,然後問我道,“在下奉金吾殿下(大友宗麟)之命,想請教吉良殿下,是否有和本家為難的意思?”
我看了看信長,他的眼睛微閉,手持摺扇在主位上輕輕的敲著,看來是想讓我應付臼杵鑑速了。於是我搖了搖頭,回覆臼杵鑑速道:“臼杵殿下,在下毫無與大友家為敵的意思。大友金吾殿下為何有這種想法?”
“那麼,吉良殿下為什麼要聯合一條家逆臣,放逐一條左中將呢?”臼杵鑑速追問道,口氣稍稍變得嚴厲了一些。
既然這樣,我也不和他客氣了:“臼杵殿下弄錯了吧?放逐一條左中將的,乃是一條家的諸位重臣。左中將無道,擅殺重臣,悍然毀盟犯疆,這才引起家中紛亂,在下保留一條家家名,已經是夠大方的了……在下實在不知道,與大友家為敵之事如何說起?如果說一條左中將是大友金吾殿下的女婿,那麼一條景房殿下還是大友金吾殿下的外孫呢”
“啊,原來吉良殿下是這樣認為的……那麼這就是一場誤會了,”臼杵鑑速又露出了笑容,“吉良殿下有所不知,一條景房殿下並非是我家公主的血胤,而是宇都宮家的女兒所誕……”
“哦”我忍不住懊嘆了一聲。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一條景房出生於永祿五年,可是大友宗麟的女兒,要到永祿七年才嫁到一條家,一條景房和他嫁給津野定勝的姐姐,都是一條兼定的前任正室、宇都宮豐綱之女生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