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302房，應該就是這間了。”

噹噹噹，敲響門。

“哪位？”餘娜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

“餘老師，是我，張譚。”

咔嚓，插銷被拔出來，餘娜將門開啟：“是張譚啊，有什麼事嗎？”

“有一件小事想麻煩老師。”張譚說著，進了餘娜的單身公寓。

房間裡面的擺設很簡單，床是學生的那種上下鋪，下鋪睡覺上鋪放東西，還有一張課桌一條板凳，角落裡放著掃把、簸箕、水瓶。

“你是怎麼知道老師住在這裡？”餘娜好奇的問了一句。

“推測。”

“推測？”

“對，我喜歡看《福爾摩斯探案全集》，平常就會多多觀察周圍的事物，這棟小樓是單身教職工的公寓樓，老師你肯定也住在這裡。另外，問問樓下的門衛大叔，就知道老師住哪間房了——畢竟真相只有一個啊！”

餘娜可能沒看過《柯南》，沒聽懂張譚亂入了什麼臺詞，聞言點點頭：“原來你是問出來的，還說是推測的。”

張譚笑了笑：“這樣不是比較有神秘感麼，顯得高深莫測。”

“什麼跟什麼啊，你都在想些什麼。”餘娜還不知道，世界上有個詞彙，叫做裝比，“你說有什麼事情要老師幫忙？”

“一點小事。”

“說吧。”餘娜看著張譚，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學生太不像學生了，說話老氣橫秋，沒有一點學生見到老師的拘謹。

張譚將準備好的腹稿，在心裡轉了一圈，才開口說：“是這樣的，餘老師，我有病。”

“你有病？”餘娜驚訝。

“是的。”張譚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我有神經衰弱，老師你知道嗎，神經衰弱令我十分痛苦。”

餘娜並不是很清楚什麼是神經衰弱，但是這不妨礙她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張譚迅速捕捉到了這種目光，心裡大喜，知道有戲，面上繼續演戲：“神經衰弱，它是指由於長期處於緊張和壓力下，出現精神易興奮和腦力易疲乏現象，常伴有情緒煩惱、易激惹、睡眠障礙、肌肉緊張性疼痛等等……這個症狀時輕時重，它的出現跟環境有很大的關係，所以……”

餘娜不自覺的點點頭，等待著張譚的下文。

“所以，我不能住宿舍，宿舍的環境太吵鬧，我整夜整夜都睡不著，心煩氣悶，感覺壓力山大。雖然我很想跟大家住在一起，但是，我真的不適合，老師，我打算在校外租房子住，就在田園飯店旁邊，很方便的。”

張譚將自己的最終目的，抖露了出來。

……

餘娜沒能立即答應，說是要考慮考慮。

張譚再次將自己的神經衰弱誇大了幾分，仍然沒能打動她，只說晚自習之後再說。等到晚自習了，餘娜把張譚從教室裡喊了出去。

“為什麼你的聯絡表上面，沒有寫你家的電話號碼？”餘娜雙眼緊緊地盯著張譚。

試圖用這樣的方式，給張譚施加壓力。

可惜她壓根就不會明白，站在她面前的張譚，本質上是比她還大幾歲的怪蜀黍啊，餘娜盯著他看，他也毫不猶豫的跟餘娜對視。

似乎，還在欣賞餘娜的樣貌。

身穿粉紅底色印著白色牡丹花的襯衫，戴著一副眼鏡，素顏，很瘦很清秀，一點也不像教師，就是個大一點的學生妹而已。

“呃，其實是這樣的，我家沒有電話。”

“怎麼會沒有電話？”餘娜很懷疑。

“是真的，第一個，我家很窮，第二個，我父母經常外出打工，不在家裡，所以家裡就沒有安裝電話。”迎著餘娜天真的目光，張譚忽然覺得，自己這麼撒謊，似乎是一件很罪惡的事情。

但是為了今後的生活，他又不得不謀劃租房子住，學校是不允許非雙墩鎮學生不住校的。

哎，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張譚為何不留電話號碼，怕的就是老師打電話去他家，兩相映照，什麼秘密都保不住。

當年，張譚就是傻乎乎的留了電話，導致了自己因為晚上跑去通宵上網，被班主任一通電話，把父母喊了過來。然後譚明霞差點就在辦公室裡，要收拾張譚，最後還是看到圍觀的老師太多，給張譚留了一分薄面。

回去再打。

現在，這種錯誤，絕對不能再犯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沉默，餘娜讓張譚先回教室，她不能做這個決定，得請教年級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