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截鮮血淋漓的劍尖。讓老衲當時就癱軟了。唉,那種場景,老衲一生別說是見,就是連想也是從沒想過的。”
“狗賊一劍得手,兩腿一蹬,就要後退。他這一蹬使足了全力,真正比風都還要快,哪料得到淨一師伯比他更快,起手一拿,老衲根本沒瞧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見淨一師伯已扣住了他的雙手手腕。他嚇傻了,不知道掙動,只是跪在那兒,抬頭,呆呆地看著淨一師伯。淨一師伯嘴一張,一口血全噴在他那張死人臉上:‘好……好……’話沒說完,只聽‘哧哧’兩聲,竟是……竟是兩個黑衣人撲上來,一左一右,又把兩柄劍,扎……扎進了淨一師伯的胸口。”
“砰”的一聲大響,眾人無不一驚,一看,卻是那俊朗青年悲恨莫名,將坐著的紫檀木椅的扶手硬生生地按塌了。晏天良心思:便是自己四十多年的內功修為,也遠不及他。
法空又流淚道:“淨一師伯一聲大吼,雙臂一振,狗賊就成了個斷線的風箏,忽悠悠飛出去七八丈遠,而那兩柄劍,卻都握在了淨一師伯手中。他看了看那兩個已嚇成了一攤泥的黑衣人,老衲只當他要殺死這兩個惡人,但他卻只是長嘆一聲,雙手一揮,兩柄長劍就都插進了他身旁一塊堅硬的巨石中,直沒至柄。隨即他盤膝跌坐地上,雙手合十,閤眼,艱難地念了一聲‘南無阿彌陀佛’,便再沒了聲息。”
“狗賊像條斷了脊樑骨的癩皮狗,半天都不動彈,不知過了多久,才連滾帶爬地到了淨一師伯跟前,抖著手一試淨一師伯的呼吸,隨即‘嘿嘿’地笑了,可那笑聲老衲聽著倒更像是鬼哭。‘賊禿驢,老幫子,你到底還是栽在我遊凡鳳的手裡了。’他喝令那三個仍在發愣的手下搜查淨一師伯的身上,四人在淨一師伯身上一通亂翻,竟是什麼都沒找到。狗賊才回轉過來的臉色立刻又白了:‘糟了,糟了,原來物事真的是在那個小禿驢手裡,快追!’然後由手下人攙著,急急忙忙地往弘性師兄逃走的方向追下去了。”
“老衲見他們已走得不見人影,看淨一師伯的屍身被翻得一塌糊塗,心裡實在難受,於是就爬出去想為他整理一下,再為他念一遍《往生咒》。到了屍身邊,把他的雙手合攏在胸前,剛想為他理一理被撕爛的衣襟,突然,老衲的雙手被人抓住了。當時老衲這一驚真正非同小可,心裡轉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那個狗賊又回來了!”щxg。Cc
“但定睛一看,抓住老衲雙手的,竟是……竟是……”法空嘴唇微微哆嗦,“竟是已圓寂了的淨一師伯。老衲當時只是想:詐屍!莫非,這就是民間傳說的詐屍嗎?但老衲卻並不十分害怕,想淨一師伯活著時是那麼心善的一名佛家弟子,他圓寂之後,定也惡不到哪兒去。”
“緊接著,淨一師伯竟然微微睜眼,問道:‘敢問……這位師弟……是……在哪個寺中修……修行?’老衲一愣,隨即從他的雙手上感知到了脈象微弱的跳動。原來,淨一師伯他還沒死!老衲大喜,忙道:‘貧僧法空,是晉州五華山圓住寺的弟子。’”
‘哦!’淨一師伯輕輕笑了,‘原來……你……就是……法空……師侄!’
“老衲隨身帶著藥箱,當下手忙腳亂地要為他療傷。但他輕聲喘息:‘不……不用,貧僧……已……無救了……’老衲情知他所說不假,掉淚:‘淨一師伯,不知您有何未了的心願,要師侄去做?’他微微一笑:‘法空……師侄,我……我佛……慈悲,派……得你來,定是……要請你……為我完成這個……囑託。師侄,在……那,’他靜盯著那塊插著兩劍的巨石,‘石縫裡,有一件……布包著的……物事,煩勞……師侄你……取出來。’”
“老衲到那石前,見上面的確有一道三指寬的裂縫,於是伸手進去,掏摸出一件灰布包著的物事,然後回到淨一師伯身邊遞與他。這時他的眼神已然渙散了:‘貧僧……拜託法空……師侄,務須把……這傳世……玉章……’”
“嘩啦”一聲脆響,眾人一看,原來是陸擎天聽見“傳世玉章”四字,震駭中,失手把茶盞摔落了。他的面色十分古怪,有狂喜,有疑懼,也有貪婪:“原來,原來傳世玉章,竟……竟是……”定了定神,察覺自己失態了,連忙於笑道,“法空大師,對不住,老朽不該打斷大師的話。”其實非獨是他,便是其他人在聽到“傳世玉章”四字時,面色亦都陰晴不定。
法空嘆了一聲:“是,當時淨一師伯交給老衲是傳世玉章!”
第八章 往事今又見
“但當時,老衲和淨一師伯又怎會知道,這小小一方傳世玉章,竟會是二十三年前武林中那一場浩劫的肇始之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