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心像所見,此刻的遊方就是在自己練拳。
等到一套拳打完,遊方發出一聲如劍鳴般的清嘯,縱步上前一拳向秦漁擊出。秦漁幻化為一片劍光在他的周身盤旋,遊方的拳法配合神識所攜劍意,四散著凌厲的煞氣,此刻不僅是對練,也是合練。
劉黎剛才的話提醒了他兩件事。以往那樣對練,秦漁的煞氣反侵遊方,遊方不僅在養劍,同時也是在以神識刻意控制這柄劍。如此習練不能直接用以對敵,只有在神識中也凝鍊秦漁的煞氣與靈性,才能夠發揮此劍最大的威力,最終完全控制與融合這柄劍的靈性,秦漁,才完完全全是他的秦漁。
換作不久之前,就算明白這個道理,他也是辦不到的。如今的神識不僅強大而且更加精微,已接近清晰無礙的程度。透過這麼長時間的習練,秦漁的心像已完全養成,才能夠勉強達到這種境界。
假如有人在一旁看著遊方,在他的身形遊走之間,月光似乎在周身凝鍊成一層淡淡的劍芒,隨著拳意吞吐閃爍,實為神識所化。等遊方練拳完畢,收斂神識,周身的劍氣也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腰間寶刃發出一聲清越的長鳴。
這不僅是元神所聞,而是真真切切的寶刃長鳴,在夜空中傳出很遠。
隨著這聲長鳴,有一人如老猿猴一般,翻過高牆上的鐵絲網跳蹦到院內。遊方回頭苦笑道:“師父,您老人家不是找地方睡覺去了嗎?”
劉黎笑呵呵的說:“就在牆根外面站著睡,不行嗎?小子,今天我很滿意,你真的練成了?”
遊方上前躬身行禮:“多謝師父指點,您老一句話,抵我自己瞎琢磨好幾年。”
劉黎捻著下巴掩飾不住的得意,既像在誇徒弟又像在誇自己:“也就是你的火候到了,我才會指點你,否則說也沒用,你站好,我還有幾句話要問你。”
遊方規規矩矩的站好,劉黎在椅子上坐下,慢條斯理的問道:“練劍至此,是否已到盡頭?”
這話問的,遊方的功夫還差的遠呢,怎麼能說是盡頭呢?但遊方看了看四周,點頭道:“確實是盡頭,再這麼練下去,無非功力日見深厚,但境界無法更上層樓。”
劉黎:“這裡只有四面高牆,你所見也只是四面高牆,不行走天下山川,如何凝鍊神識如有山川地氣?你有一柄秦漁,於是煉成了秦漁,但做為一代地師,你的閱歷還太淺,胸中所包容還遠遠不夠。”
這番道理很淺顯,就像作畫一樣,若沒有見過山水,如何落筆畫出山川神韻,還能讓這幅畫凝鍊出靈性來?若是肚子裡沒學問,就是把字典翻爛了,也湊不出好文章。但同樣的閱歷,人和人也是不一樣的,到某風景名勝區參觀,有人能在胸懷中帶走風景意境,有人只能留下瓜子殼和蘋果皮。
遊方有些為難的反問:“師父的意思,是我該走了嗎?您叫我去尋找三兩陰界土,其用意就是讓我走遍天下山川,親身感受地氣靈樞,凝鍊於神識之中,就像我今日練劍一般,對不對?”
劉黎嘴角一挑:“不愧是我徒弟,聰明!……其實你比一般人強多了,當初我追著你在華北轉了半圈,看出你的閱歷不俗,但換做今日,哪怕故地重遊,感受也有不同。”
遊方若有所思:“師父說的是,至少我就想回滄州,再看一眼鐵獅子。”
劉黎拍著椅背道:“道理我已經點破了,該怎麼辦你自己去琢磨,我再問一句,依你今日之能,養劍到頭了嗎?”
遊方答道:“尚未到盡頭,我雖已能完全掌握這柄煞刃現有的靈性,但能賦予它的,已無法更多。”
劉黎笑道:“還算你有自知之明,這就和畫畫一樣,你的筆法再高,若胸中無物,怎能留下傳世之作?人都受見知之限,功力再深,也很難突破此障,這柄劍的靈性如何增長,就在於你是否能賦予它更多,等到將來它的靈性無以復加之時,也算你風水秘法大成之日。我原先的想法,你到了那時候才能去搞定尋巒派,不過你這個小遊子,真能鑽空子,如今就下手了。”
遊方也笑了:“湊巧,不順勢做點鋪墊,未免太可惜了。師父,您老還有什麼吩咐?”
劉黎收起笑容,神情少見的嚴肅而莊重:“當初在滄州見面,我就問你為何要習武,你回答我是為了享受人生。那麼今天我再問你,為何要修習秘法?是為了練而練嗎,還是純粹的好奇,好奇之後你又為了什麼?一條魚行遊江湖,它又在找尋什麼?”
遊方也不笑了,眨了半天眼睛,突然跪在了劉黎面前:“師父,別為難弟子了,您既然有秘法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