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之和談遷延了4年之久。幾經衝折,金人容許南宋自此不稱臣,每年歲幣也減少10萬。
韓佗胄的悲劇下場
12世紀最後幾年,韓佗胄為南宋權臣,再企圖推翻和局。他的父親與皇帝趙構為姻兄弟,韓本人又娶皇后侄女為妻,當太皇太后秉政時,韓勢傾內外,有權廢立天子。他既為宰相又掌樞密院事,更領有太師頭銜,自是能單獨決定和戰。只是他在南宋朝中極不孚人望,在私生活方面也有驕奢之名。所以他在公元1206年定計北伐卻出師不利時,很少人同情他。況且這1206年又是多難之秋,更北的蒙古,鐵木真在此時自稱“成吉思汗”,在蒙古語內,這已相當於中國之天子,他的千秋功業正待展開,此是後話。刻下則金人在戰場得勢,膽敢向南宋要求韓tuo胄之頭顱,卻也真能如願以償(由一個禮部侍郎謀殺太師,事成之後才由朝廷公佈其罪狀,剖棺割屍將頭顱送金)。不過事雖如此,也有作史者為韓抱不平,謂攻擊他的罪名太多虛構,況且他的賢愚不肖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即韓tuo胄為了一項宗旨犧牲了自己的生命。總之,這次和議成功,宋之歲幣又增至60萬,宋主也在文書中自稱“侄皇帝”而稱金主為“叔皇帝”。
不出數年局勢又大變。公元1214年宋廷乘著女真之金被蒙古攻逼得無暇他顧之際,終止交納歲幣。1232年再有一個更好之機會使南宋朝廷得報宿怨,此乃蒙古遣使向杭州,建議夾攻金人。這時候有些朝臣尚記得114年皇帝趙佶在類似情況下約金攻遼,幾陷朝廷於覆亡的慘況。可是宋人對金仇恨之深,歷時之久,已容不得謹慎之告誡,於是結盟成功。不料蒙古之滅金,亦似以前金之滅遼,只費時兩年,也絲毫不借宋之助力。由於他們已於1227年滅西夏,自此成吉思汗的子孫便可以專心一致地對付中土內僅存的朝代。在這一點上,南宋的作為較金人略勝一籌,茲後他們仍在風雨飄搖的局面裡支撐了45年。
從宏觀的立場上講,南宋之和戰問題與北宋王安石之新法有前後連貫之關係。這朝代不能在經濟上突破,影響所及,其軍事才積弱不振。
公元960年趙匡胤初登極時,地方稅收的權力仍在軍人手中,國家的高層機構與低層機構尚能保持適切之聯絡。開封行中央集權後,使此紐帶逐漸消失。這帝國所能掌握之資源固然龐大,卻缺乏適當的服務性質事業,使之合法合理週轉。此中弱點所及,其損害超過全朝代319年和戰關頭之失策與猶疑。
況且提到這段史實,尚要顧慮到一種歷史名詞的問題。我們無法忽略在趙宋王朝期間,中國展開了一種“商業革命”和“文藝復興”的說法。這些名目初由少數日本學者發起,漸有西方及中國歷史家效尤。革命為一種社會運動,一經發起見效,即不能逆轉。西方產生商業革命時,影響到很多公眾組織,法律上之系統此後即以商業習慣為依歸,而中國近代史初期並未有這種體制上的改變。
可是宋朝也確能用它的統計數字和它留下來的水彩畫,使以後的觀者讀者領略到它炫人耳目的燦爛光輝。在繪畫方面,當中首屈一指的無過於張擇端所畫的《清明上河圖》。這圖描畫開封極盛時期,可能是金人於1126年進攻之前數年。全畫幅長18英尺,表現出一種鄉村到城鎮的全景,各節各段時間不同。它的右端有鄉人趕著上載蔬菜的驢子上市,朝霧還在樹頂。畫之左端表現著黃昏到臨,行人已有倦態,他們折著遮陽傘,收拾各物,帶著一片懶洋洋的神情。這兩端之間有城門、十字街頭、大街小巷、汴河河畔,又有一座拱橋位於市中心,上有各色人物五百餘,身長不過1英寸;又有各色船舶二十餘,有的船艙門窗之上加有涼篷,顯系私人閒遊之用;在街上有小販發賣點心及刀剪,供應食物之處所高低上下不等,自街頭之攤擔至三層樓客房都有,所有售酒之處皆張掛著一種旗幟,上有三條直線,好像現代的商標,甚可能因為當日釀造是由國家專利,此旗幟即為店鋪之特許證。船舶、馱獸、駱駝、車輛以及水牛拖曳之大車上所載各種筐袋圓桶等,證實當日京城擁有大量之商業。各店鋪之門招像是依實物描畫,船舶與建築物之構造全部逼真。各種物品之機械設計可以與時人文字之敘述互為印證。
《清明上河圖》之為一種歷史檔案,舉世無雙。西方可與之比擬之圖景,只有貝葉掛毯製作(Bayeux Tapestry)差可算數。在物質生活上講,12世紀的中國無疑的已領先世界各國。張擇端的傑作證實了宋人所述“行在”(南宋國都)的繁華現象。開封並非製造場所,即已有如是之商業,則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