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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在城市表現其擾亂性。洪秀全因著他片斷的基督教義,企圖發動一項全國運動,其為效更微,因為新教所提倡的良心自由在中國農村社會中缺乏實際意義。太平天國的神基始終未離開巫術性格,他們起自社會中之低層,也未預計在組織上使全社會整體化。如果全民都解放,只有使社會解體,是以天國的破壞性至為明顯。

這樣一來,傳統國家社會之結構,過去既能經歷恆久,此時仍可發生作用。尤以科舉取士,以一種隱蓄的辦法給予有關人士物質上之報酬,責成他們維護正統社會價值,這種社會價值自孟子以來一脈相承至今,使農村社會上文教力量之終點即是國家政權力量之起點,兩相縫合,不生罅隙。亦無法嚴格分辨此係一種經濟組織或一種社會習慣。中國皇帝的君父地位和基本組織接近,遠逾於舊約中之上帝。他也在各種儀節之中取得實際的權能。雖說從以後的事蹟看來,清朝將這安排一再誤用(如慈禧太后拘禁光緒帝及以幼童宣統登基等),可是在19世紀中葉,要想改換朝代而且更換傳統朝代各項組織。顯然過早。

太平天國禁鴉片、娼妓、纏足、嬖妾與賭博。可是其提倡男女平等不能阻止最高層人物妻妾成群。定都於南京,所有各王也不再生活儉樸。1856年之後,其上級已在互相傾軋。所謂天朝田畝制度,本來即以傳統架構方式寫成,也始終只是紙上文章。“天朝”也舉行過它的科舉考試,從現在考卷的資料看來,即出題人亦來看清這科舉取士的社會經濟意義。

湘軍與淮軍

於是曾國藩得以以傳統之正宗作號召,為清朝剿滅太平天國。他出身於朝廷文職之士。和300年前的戚繼光一樣,他的“湘勇”招募於農村,軍官由他一手選拔,內中很多為小地主,來自曾之故里湖鄉。於是部隊間精神上團結鞏固。他的軍費出自“厘金”,亦即一種新的物品轉口稅,也有了各地的津貼,大概自願捐助與勒派均有。他組織的水師其實乃是一種兩棲部隊,起居於內河航船之上,持有火器,使戰事帶機動性。湘勇首先為團練,僱傭以保護地方,因其成效超過正式部隊,1854年之後出征各省,其人數從最初之2萬人增加數倍。湘軍與太平軍全面戰鬥展開後,長江中游及其兩大支流即湘江與贛江成為拉鋸爭奪之處。有牆圍之城市不僅因戰略價值而被爭奪,尚以其操縱人口與資源之故。交戰兩方都向對方施用殘暴手段,殺俘之事屢見疊出。戰區食物缺乏。又疫疾流行,人口減少而助成以後戰事之結束。

但是1860年以後太平軍失去對內地省份之控制,尚死灰復燃,將叛變引伸到長江三角洲沿海一帶,蘇州、杭州,寧波與上海為爭奪的地區。這區域的絲綢工業遭受打擊。也是在這一段戰爭期內,曾國藩手下之李鴻章從此露臉。他仿效湘軍體制,在他出身的安徽省組織一支淮軍。滿清對英法戰事結束,“常勝軍”也參加討伐大平軍。他們原來是上海商人組織的自願軍,以西方人為軍官,用以保衛本地。至此由列強贊助,正式為政府軍助戰。他們的功績樹立了美國人華德(Frederick Townsend Ward)和英將戈登(Charles George Gordon)的浪漫聲名。有了他們襄助,李鴻章肅清了東部沿海地區,使曾之湘軍於1864年7月收復南京,洪秀全於事前服毒自殺。肅清太平軍在福建之殘部於次年完成。即是最後這一段戰事,也與美國內戰四年時間相埒,而中國之內戰死傷人數更多②,而解決的問題反少。

自強運動

“自強運動”名稱出自《易經》,由“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而來。用這標語概括1860至1870年代中國大效西方,其名稱已表現著防禦性的動機,當日提倡向西方學習的人物恐怕自己的行動必被批判,因之引經據典強調時代之不同,才有這舉動之必要。同時他們也用“中學為禮,西學為用”的解釋說明學自西方的無非一種技術性之事物。在各種基本的條件內,他們始終不脫離中國文化的傳統。

實際上縱有對他們的批評,其態度並不苛刻。可是維新運動本身範圍如是窄狹,也就無從達到預期效果。

1860年各國與中國訂立和約之後10年,一段短時間雙方關係良好。西方人既已由中國滿足其要求,不再施以更多壓力。強硬派如額爾金及巴夏禮(Henry Parkes)已離華,一批新外交人物如英國公使阿禮國(Rutherford Alcock)、美使蒲安臣(Anson Burlingame)和任中國總稅務司之愛爾蘭人赫德(Robert Hart)都主張雙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