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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嘯林哥,」杜月笙又開口說了話:「我老實告訴你:我心裡一直是在這樣想的,新浪潮一到,大魚小蝦統統一樣,必定要跟牢跑。俗話說『靠山山要倒,靠水水要幹』,一個人總不能守牢一樣,吃它一生一世革命軍來了,『窮則變,變則通』,天無絕人之路,我想自然會有我們該吃的飯。」

「你在做夢!」張嘯林兜頭潑他一盆冷水:「人家今朝佈告都貼出來了,人家把我們當做什麼?地痞,流氓,莠民!堂堂革命軍要是連地痞流氓都清掃不掉,還稱什麼革命軍?告訴你吧,現在我們已經是人家打倒的物件了,你還在痴心妄想,想吃革命的飯?」

「這個――,」杜月笙實在是無可奈何了,他只好開門見山問個明白:

「依嘯林哥的意思,我們又該怎麼辦呢?」

「槍給你繳掉了,人也被你解散啦,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大好良機已經失去,」張嘯林慨然一聲長嘆,沉吟片刻,再提高了聲浪說:「如今只有一樁事體可以做。這一次,我們替革命軍拼命打仗,建了多大的功勞,他們應該心裡有數。我們不要槍、不要餉、不敲他們的竹槓。規規矩矩,我們只想他們能夠睜雙眼,閉雙眼,放我們兩碼,讓我們把賭與土的事業大做一做。――賺兩錢來,分批解決手下弟兄的生活。」

杜月笙覺得很為難,他聲聲苦笑的說:

「你這算是談條件呢?還是講斤頭?」

一句話頂得張嘯林勃然大怒,他放開喉嚨,哇哩哇啦的喊:「你說是條件也可以,講斤頭也可以!攤開來講,就是這麼一回事,我們幫人家出氣力,拚老命,打天下!總沒有反轉來被他們打倒的道理?叫他們放兩碼,讓我們賺兩錢,好各自回家當一品大百姓,說得不好聽,這是我們在新浪潮來到以前的最後一次」

「嘯林哥!」

「我不管你怎麼樣想?怎麼樣做?反正我自己已經決定好了,黃浦灘上不管誰來當家,今年不比往年,老年不比少年,『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我一定要變本加厲,將我的老本行賭與土,大規模的做它一做!」

「這個問題很大,」杜月笙唯恐老弟兄倆為此決裂,只好委婉的說:「歇兩日,多邀幾位朋友,我們何妨從長計議。」

「計議是你們的事情,」張大帥一徑咄咄逼人:「我自家是老早打定了主意的,念在老兄弟的情份,和多年合作的關係,我今天算是披肝瀝膽,把我該說的話都說到了。月笙,」他的語氣又轉為柔和:「時間不早,你去睡吧,明朝,也許還有你的事呢。」

「也好,」杜月笙順水推舟:「反正來日方長,讓我們過兩日再談。」

「明朝會,月笙!」

「明朝會,嘯林哥!」

門簾一掀,張嘯林弓看身子走出來,萬墨林趕緊起立,大帥匆匆的走過他身旁,頭也不轉的揮揮手說:

「我自家過去,你不必送。」

目送張大帥下了樓,萬墨林再進大煙間,他發現杜月笙徵徵的坐在匟上,兩隻眼睛茫然前望。在他的身後,鴉片煙燈一閃一閃的,發出蒼黃而微弱的光芒

四月十三日,一兩萬共進會員各自在家休息,納福,但是他們仍然極其關切的注意外間的動靜。遊行遊行白送性命

共產黨不甘雌伏,於是糾叢集眾,死灰復熾,又掀起了新的暴動。八點鐘,暗藏鐵棍、刀斧和手槍的愍不畏死之徒,已經一隊隊的在街頭出現。杜月笙所得來的情報完全正確,他們正一股股,一批批的,從四面八方同閘北青雲路,預定的群眾大會會場集中

乒零乓啷,華界的老百姓,又在忙不迭的關門上閂。安定了一夜,上海又將陷於紊亂。

通往青雲路的人潮越來越多,主席臺也搭好了,十二點,麕集的群眾已達一萬餘人,四周不見有軍隊和警察的蹤跡,共產黨徒以為他們又奪了先聲,派人到主席臺上大叫:「開會啦,開會啦!」然後舉行會議如儀,當主席的王炎登臺演說,他竭力的煽動群眾,聲嘶力竭,厲聲咆哮:

「新軍閥和帝國主義者,勾結地痞流氓,組成武裝隊伍,同我們工人糾察隊進行偷襲,奪了我們的槍,殺了我們的人,連我們最敬愛的總工會委員長汪壽華,也被他們騙去暗殺!你們大家說:這些血海深仇,我們要不要報復?」

「報仇!報復!」預先安排好的共黨份子,在群眾中倡呼,鼓舞,於是,一時群情激奮,人們由盲從而進入半瘋狂狀態,趁此機會,王炎領頭跳下主席臺,主席臺上的共黨頭目,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參加大會的群眾,其中有一部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