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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虹口警署前面,那一片混亂紊雜的場景,業已攝入杜月笙的眼簾。就在這時,連珠響的槍聲,砰砰砰的傳來。

「糟了!」杜月笙失口驚呼,重重的一跺腳。

從虹口警署的各個門窗,共黨暴徒槍彈橫飛,濫殺無辜,直薄警署大門的清幫子弟,早已有人身受槍傷,躺在血泊之中呻吟哀號。

清幫子弟兵也不是好惹的,一上陣便吃了虧,鐵肐膊氣沖牛斗,暴跳如雷,「槍子兒是不認人的」,他無可奈何,喝令全隊後退,再命懷槍的人各自尋好掩體,拔出槍來,頻頻的向警署暴徒回擊。置身前線的弟兄這才得到機會,抱起抬起抗起背起受傷的夥伴,如潮水般向回頭路上逃跑。

雙方正在相持,槍彈嗤當的飛,杜月笙在三名保鑣的簇擁之下,親履最危險的地帶,他找到了面色鐵青,兩眼佈滿紅絲的鐵肐膊。

「你這是在做啥?」他先發制人,劈頭便是一聲質問,然後,他語語進逼,迫使鐵肐膊收回成命,撤退大隊人馬:

「這眞叫『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識自家人』了,你曉得嗎?佔警署的朋友,正是響應北伐軍的朋友呀!」

眾目睽睽下,鐵肐膊吃了杜月笙的排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不免有點兒老羞成怒,因此他憤憤然的大嚷大喊:「管他是那一路的朋友!管他有多緊急的軍國大事?旣然要在我的地界發動,為啥狗眼看人低?事先連招呼都不打一個。」

注意鐵肐膊的神情反應,杜月笙深知他已因激怒而喪失理智,於是他回嗔作笑,伸手攬住鐵肐膊的肩膀,十分親嫟的對他說:

「你總歸是這麼直心直肚腸,你也不想一想,人家旣然是在辦軍國大事,當然就要保持機密。」

說完,也不等待鐵肐膊的答覆,杜月笙自作主張,開始代替他的同參弟兄,指揮大眾,他命令全體解散,各自回家。至於那些受傷的人,則趕緊送往附近醫院,妥予診治。

直到這時,鐵肐膊方始服服貼貼,遵從杜月笙的指揮,他和杜月笙一字並肩,低聲的告訴他說:

「我方才還撥了一路人馬,喊他們去攻打湖州會館裡面的總工會。」

「打不得!」杜月笙驚喊起來,鑑於情況緊急,事態嚴重,他拖鐵肐膊上了汽車,風馳電掣,又趕到湖州會館,果然,那邊的情形和虹口警署差不多,雙方正在進行槍戰,遠遠的有大批群眾吶喊助威。杜月笙和鐵肐膊手拉著手,跑到最前面去高聲喝令停火,然後指揮子弟兵平安撤退,子弟兵浪濤滾動急向後湧,剎時間,湖州會館面前,便靜闃闃的不見人影。共產黨指使下的工人,這下以為他們業已確保勝利,歡呼雀躍,耀武揚威,他們穿著短打或工人服,斜背步槍,腰匝子彈,三五成群的跑到街上游行。當時,虹口已成死墟,家家戶戶,關門上閂,按照共產黨的「歷史」記載,這一幕戲則被歪曲為:「以武裝管理全區域,撲滅反動派。」

七路暴動六路得手於包括上海縣城在內的南市,共產黨所領導的暴動,進行最為順利,被他們搧動的工人,來自南市和英法兩租界。廿一日中午,卽已陸續麕集街頭,下午一點半,群眾中有人連續鳴槍,警察廳、警廳第一署第三所;及第一分所,還有上海電話局,因而槍聲不絕,鐵彈橫飛,警察毫不抵抗,任由暴徒逐一佔領。大街小巷正在巡邏的警察也無一倖免,統統被暴民繳了槍去。

下午四時,奪得槍械的暴民自警察廳一湧而出,列隊進發,攻佔機器物料早已搬運一空的製造局,接下來他們又控制了南火車站,由鐵路工人往返不停的駕駛車輛,運送暴徒免費乘車,五點鐘在華商電車公司集合。

共產黨誇稱發動十萬工人攻打吳淞,實際上在吳淞根本就沒有打什麼仗。吳淞是炮臺區,市面小,駐軍多,但是當時早已紛紛離散,只有一批第八軍的山東老鄉,湊巧趕上。他們從上海逃往吳淞口,希望能夠奪得船隻,駛回山東,他們方下火車,便遇見共黨煽動的暴徒,正在圍毆零星駐軍,收繳槍械。山東老鄉無心戀戰,重上火車回頭就跑,那裡想到正好碰上暴徒拆斷路軌,兵車開到天通庵車站,突然出軌傾覆,把車上的官兵,摔得鼻腫眼青,滿地亂滾。這下激怒了山東老鄉們,拉起機關槍和步槍,向麕集吶喊的暴徒群,迎頭便是一陣痛剿,於是彈如雨下,血肉橫飛,暴徒們嚐到了衛生丸的滋味,死傷狼藉,秩序大亂,雖然也有零星的回擊槍聲,可是絕大部份的人,全都腳底抹油,逃了個一乾二淨。這時候,正有大隊暴徒,武裝實彈,從滬東馬玉山路附近,沿途號叫鼓譟而來,人數約摸有兩三萬之多。原來他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