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夫人。”
祁福是祁府管家,從小就跟在祁老太爺身邊,深得兩老信任,也跟著老太爺跑了不少地方,可這會,他已經連著問了同一句話兩遍了。
“您說這是名錄?”
華家管家華霖笑得得體萬分,腰板挺得倍兒直,“是,這是嫁妝名錄,請小心收好,待三小姐成親後,自會有她的親隨來一一驗收。”
祁福數了數,足足十二本,隨手翻開一本,各式盆桶都有上百件…
前方已經傳來嗩吶鑼鼓聲,祁福抬頭,看著遠遠走來的送嫁隊伍,毫不遲疑的回頭把東西放到得用的人手裡,急促的吩咐道,“送到老夫人手裡,把事情說明,快。”
“是。”
華霖滿意的點了點頭,站到一邊等著。
內室,老夫人大致翻了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十里紅妝,居然備下了十里紅妝,沒想到我臨老了還能看到這樣的盛況,雙芷,快,扶我去內室,再派兩個小丫頭去通知大媳婦跟二媳婦,叫她們先別管客人了,來找我。”
“是。”
隨同送嫁隊伍一同前來的,是撿錢撿瘋了的老百姓,這錢平攤到眾人手裡其實一點不多,可這不用花代價得來的就是覺得好,有這好處,自然是要緊跟著不放了。
更何況還有一路散發的喜糖,小孩子們都快要樂瘋了。
祁府反應也算快,派出更多的人疏散人群,內室也在儘量的搬空,好擺放那綿延了數里的嫁妝。
有資格進入內宅的親朋看著幾乎要搬空了的新房議論紛紛,心思歪著些的就已經在想著祁家一會要怎麼丟臉了,這麼大個新居,這麼空,哪家嫁女兒會有這麼多嫁妝?就算是她們這些出身自大家的名門貴女,置辦的嫁妝自然也是客氣的,可也填不滿這麼個大院落。
祁府大媳婦祁武氏今天算是徹底壓下了各房得寵不得寵的妾室,穿得富貴雍容,腰挺得筆直,走路都帶風,你們再有本事又如何?身份上矮了這一頭,兒子成親時便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場面。
原本她也是有些擔心這院落是不是太大了些,要是嫁妝填不滿她這一房就要丟臉了,可一聽到別人這麼說,她立馬就不樂意了,就算新媳婦真填不滿她幫著填,她那些嫁妝可是一點都沒動,正好拿來幫兒子撐場面。
輕聲吩咐得用的丫頭去做準備,祁武氏腰挺得更直了。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是白擔心了。
聽聞嫁妝到了,北方賓朋都想見識一下南方嫁娶妝奩的模樣,紛紛站到去往內宅的必經之路上等待,而能入內宅的女眷們早就拋開自家夫君去了內院。
一個時辰後,外頭的喧譁早已聽不見了,那一早兒就沿街湊熱鬧的百姓瞪大了眼睛看那還沒到頭的送嫁妝隊伍,各式金紅如練的物件在豔陽之下流光溢彩,展現在眼前的是揚州豪富之門奢華的十里紅妝。順著挑夫一擔擔、一槓槓運進來的朱漆髹金流光溢彩的箱籠的到來,讓皆是豪門望族的賓朋也看得目不暇接。
內室空出來的屋子早就堆滿了絲綢錦緞,院落空地上擺滿了畫桌、琴桌、八仙桌、圈椅等外房傢什,足有數百件,有一部分正往新房裡移,要尋找合適的位置擺上,還要全部都塞進去,這也需要點本事。
和北方以渾厚為美不同,這些大小物件無一不顯出精雕細琢,讓皆出富貴之門的女眷也看得詫異。
一行工匠般的人進了來,二話不說把新房裡的喜床拆了搬到院子裡,丈量了一下後才滿意的點點頭,把先前抬進來的標了號的泥金朱漆箱子一一搬進屋子裡。
從內取出一件件雕花物件開始有條不紊的拼接,後序的物件也一件件按照順序有條不紊的運了進來,沒會兒,十幾個工匠們在新房裡搭出了個屋中之屋來。
那是--是床吧?所有人面面相覷,無法掩飾的震驚。
瞄著如同房屋般的通體金紅色的東西,雕花柱架、細雕掛落、朱金雕制的倚欄、飄簷花罩,上還有卷篷頂,右有二斗二門小櫥,再一道黃楊雕花門罩,延伸往後才是臥床本體,床三面圍有彩繪屏風,堆塑各種山水、花鳥裝飾圖案,樸素而古雅,床內還設了書架擱板、角櫥、錢箱、點心盒、床外圍還有走道,最後靠邊連了房內服侍丫頭的陪床,由鉚榫連成一體,未用一釘。
工匠拼接完畢,華家家僕開啟各自捧著的精緻箱盒,取出一件件玩器往小廚上安放,帽筒、花瓶、鏡箱、茶具、燈臺,皆是鑲嵌螺鈿,可謂奢華到了極致。
PS:關於十里紅妝,有一部分是抄的,鬼鬼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