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如初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一個將死之人,只得連連點頭應承,“你放心,我也會讓人照料你的家人。”
陳濟山臉上露出放鬆的笑意,“有夏公子…這句話,我…我就更放心了,我…我信你的人品。”
急促了喘息幾口,從口中流出的血量大了許多,陳濟山也知道自己就要交待在這了,想到自己冒死換來的資訊,突然緊緊抓住華如初的手,彷彿迴光返照一般,說話也連貫了,“夏公子,你…一定要小心,前面,前面有埋伏,全是弓弩手,我聽他們說你們朝這個方向來了,我是,我是裝死才能留著一口氣來報信,夏公子,你,你比我們都有出息,你一定要活著,一定要離開這裡,一定要”
聲音越說越急,越說越高昂,卻在一個頂端嘎然而止。
挺起的身體直直往下倒,手垂落下去。
眼睛卻大睜著。
不用去探鼻息,華如初也知道這個人死了。
就死在她面前。
祁佑把她轉過來面對自己,抬手把車窗上的簾子放下來,又看了雲書一眼。
雲書會意,和夏言兩人將人抬了下去。
紅香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過來了,將染了汙血的被子扯走。
馬車內重新恢復平靜。
“如初”
“我沒事。”華如初搖頭,這是早就設想過的結局,現在是難受也好,痛苦也罷,在做下那個決定時她就該自己擔了。
“反過來想,他用命拼來的訊息挽救了更多的人,就是到了閻王殿,閻王也會給他挑個好人家投胎的,我不難過。”
那你就別笑起來像哭啊,祁佑心下嘆息,將人摟進懷裡拍了拍,笨拙的不知道要怎麼安慰。
“我真的沒事。”
“恩,是我難受。”
潛臺詞是他需要安慰嗎?
華如初往他懷裡拱了拱,那就安慰安慰他吧。
於是,手理所當然的環上他的腰,藉著他的體溫,驅散心底的微涼。
兩人都沒有說話,任時光流逝。
小小的一隅,彷彿自成一個世界,裡面有愛,有溫暖。
直到,雲書的聲音響起,“公子,杜寨主讓我來問問您,接下來是個怎樣的章程。”
等了一會,裡面才有聲音傳出,“等我一會,我再推敲一下。”
“是。”
收回手,把掉下來的頭髮把上扒了扒,華如初抬頭,“我們下馬車。”
祁佑沒有線毫阻攔,扶著她一起下了馬車。
不是不記掛她的傷,只是,他尊重她。
現在停下的地方很偏僻,除他們之外再無他人路過,停了這麼一會後,跟在後面一里處的人也已經趕了上來。
此時,大家都下了馬,看著死不瞑目的陳濟山臉色晦暗。
要是夏少俠沒有覺出不對出手揭穿那些人的陰謀,他們是不是也會落得這麼個結局?
“大家都聽說了吧。”
眾人皆點頭,杜寨主剛才已經和他們說過了。
“我知道你們都想出口氣,想為陳濟山報仇,對外時武林向來同仇敵愾,之前我讓你們吃下這個暗虧是因為對方來頭太大,我們佔不到便宜,可現在,前邊有人張了網在等著我們,這樣送上門來的機會,你們要不要放過?”
“當然不要,殺不了幕後的主子,殺他們出口氣老子也願意。”
“拼上一箭,我也要拉下一個人來賠命。”
“對,箭上弦是需要時間的,我們只要把握好了這個時間,不一定就要以命抵命。”
“”
一眾人七嘴八舌,武林中多是衝動且自負的人,忍性也沒多好,能被她勸服忍下來也不過是因為知道報仇無望,可現在有人自尋死路,他們當然樂得成全了。
華如初也不打斷他們,直到杜寨主看不下去了重重的哼了兩聲,大家才停了下來,紛紛看向華如初。
“夏少俠,我于振聲聽你的,你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有人表了態,眾人紛紛附和,對眼前這個年歲不大的少年人,他們都是很心服的。
“那好,按陳濟山說的,他們應該是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我看過青州的地圖,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這一帶應該是群山環繞,他們埋伏的地方也必然是在最好隱藏的密林中,弓弩射程遠,他們要是躲在山中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我們不見得躲得過。既然知曉了,那就好辦得很,杜寨主,您對山林應該非常熟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