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狐狸眼睛裡分明是怯了,可還是賴在地上不肯起來。小了聲音含糊不清的答,也不知說得是不要起來,還是不要被丟在這裡。
看狐狸怯怯看人的樣子著實真有兩分半真半假的委屈。想起那孩子怕他生氣的時候,樣子也同這般有幾分相像。便再硬不起心眼說要丟下她。心裡邊微微一軟,神情卻不變分毫,仍舊是淡著臉不去看狐狸,而轉眸去看著不遠處的濃霧。
靜池不急。
他也不急。
馬兒懶懶的在一旁啃兩口青草。挺活潑的那丫頭拉了另一個冷眉冷眼的丫頭,正在一邊擠眉弄眼的不知說些什麼。若不是迷霧連天景色不佳時節不對,倒像是出來踏青的。悠閒得很。
他們不急,自然有別人急。
眼看著這幾人若是上了大道,路上行人不免要多起來。便再沒了下手的機會。而支援的人又遲遲不到,心下里邊一盤算。橫下心來,擺個手勢,幾人張了勁弩,悄然射去。直至面前,才扯出一絲低低的破空銳響。
勁弩從濃霧裡破空而來,幾支分出指向各人。而大多數便向著他射至。
說笑的丫頭,笑微微的靜池,淡然的他。看著從濃霧中突然急雨般射至的箭弩,彷彿都早有先見般的,毫不變色。慌了神的就只有狐狸。
卻是兩人齊齊一聲歡呼,彷彿這有人上門來挑釁是求之不得的事般。手腕一翻,劍一在手,便不把迎面射到的箭弩看在眼裡,直直的迎了上去。抖手撥開箭頭,猱身向著箭射來的方向掠去,竟然不管箭弩還在向著眾人射來,不顧在場餘下人等的死活。
郡守出身的靜池,身手倒也是著實俊得不需要別人來管顧他的死活。身影翩躚間,尚未見他怎麼動手,幾隻箭矢便也輕輕巧巧拈在手上。分明還有餘力,卻不忙著相助於他。
“小心!”靜池站在原地,拈著幾隻箭如同拈著幾枝春花一般,凝眸看著他。雖說是提醒他,可是那語氣裡卻沒有半分真的為他擔心的意思,
神色間也滿輕鬆的。分明是想看看他如何身手。
“小心!”幾乎同時的另一個聲音倒是緊張焦急得很。不用想也知道是狐狸發出的,也懶得去理她。
這樣的箭弩就算再來幾分也難得奈何了他去。他神色仍是淡然,袖裡邊短刃滑出,身形一掠。一道清光迎著來勢揚起。
卻不想狐狸眼看著箭矢向他射到,大急。居然竄起來想要把他撲開。身法被狐狸這一撲之勢阻攔,不由得一滯,手中清光已流出一半,無奈狐狸正向著他刀刃上撞來,只得堪堪勉力收回。眼看著箭矢已經到了面前,想要變招也是不及。只得借了善袖撲來的力道,扯了狐狸就勢往一邊跌開。
兩人一同落在路邊茅草上。箭矢紛紛釘在身前泥地上。雖說狼狽些,倒也把那些箭弩全數避過。
靜池倒沒想過有這一出,一怔又是一笑置之。
“我這不是挺有用的。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善袖正好落在他身上。看著他臉色沉了一半,尚不自知。大尾巴撲騰撲騰討好的甩著。笑眯眯是對他開口道。
這是救人還是吃豆腐?這東西好歹也是成精的狐狸,難道就沒有別的更好的法子麼?
正想要開口。突來的一陣絞疼,只得咬牙忍住。
“你怎麼了?傷到了麼?那裡痛?”狐狸看著他臉上陡然蒼白下去,當下憂心忡忡。巴巴的問,身子也向他貼近了幾分。
“你壓到我了!”忍過了一波痛楚。奮力掀開死死壓在身上的狐狸。喘過一口氣,才冷冷地答她。不知怎麼地,方才突然想到了水滴。
那孩子有小妖護著。應該不會有事的。卻不知他雖沒有料錯,可那想到那孩子為著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乎自己。賭著一口氣自投落網。只是一番拖延耽擱了時機,未來得及趕來以人質要脅。
這片刻工夫裡,一同追去的兩人已經擒了個活口回來,別的人,卻任著跑掉了。
“還好吧?”點點頭示意,也不看摛來的人。只看著他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淡得有如透明琉璃。話音裡掠過絲淡淡關心。
“沒事。”從地上撥起一支箭看看。箭頭上並沒有喂毒。轉眼一掃被摛之人一臉山賊草寇的匪像。再看看如些拙劣的剌殺手段,下三流的行剌者。分明不是有意要致人於死地。
“是想要給我個教訓吧。讓我不要多管閒事的教訓。”他頗有玩味的緩緩道。而靜池一等著他們一路追到這裡,冷靜的任著他們的襲擊。再任著人逃去,想來這些人在靜池的眼中也只不過是餌,魚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