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衣,務使十倍其數,浪費而暴餮之,庶幾祿盡則亡,可以善終,雷雖來無益也。”汪如其言,其母果不數年而卒。
又三年,天雨,雷果至,繞棺照耀,滿房硫磺氣,卒不下,破屋而出,飛擊土地廟。塑像成泥。
張光熊
直隸張光熊,幼而聰俊,年十八,居西樓讀書。家豪富,多婢妾,而父母範之甚嚴。七月七日,感牛郎織女事,望星而坐,妄想此夕可有家婢來窺讀書者否?心乍動,見簾外一美女側身立,喚之不應。少頃,冉冉至前。視之,非家中婢也。問:“何姓?”曰:“姓王。”問:“居何處?”曰:“君之西鄰。晨夕見郎出入,愛郎姿貌,故來相就。”張喜,即與同榻。此後每夕必至。
有家僮伴宿,女謂張曰:“小奴不宜在此,可麾令遠宿,聽喚再至。”張遣奴,奴不肯,曰:“每夜聞郎君枕蓆間妮妮軟語,疑有別故。老主人命奴調護郎君,不敢遠離。”張無奈何,以其言告女。女曰:“無庸,將自困。”是夕,奴未睡熟,被一物攫去,繩縛之,掛西園樹上,奴哀號求郎主救命。女笑曰:“伊果知罪,遠避即赦之。如敢漏洩,被老主人知者,將倍令受苦。”奴唯唯。實時繩解,奴已在地矣。
居年餘,張漸羸瘦,其父問奴,奴稱郎處無他故,而意色慚沮。父愈疑,自至張齋前伺察。聞帳中有婦女聲,蹋窗直入,揭帳無人,惟枕角有金簪一枝、山查花一朵。父念此地從無山查花,此必妖魅所致,怒將笞張。張不得已,以實告。父為迎名僧法官設壇禁咒。女夜間來哭謂張曰:“天機已洩,請從此辭。”張亦哀慟,臨別問曰:“尚有相會期乎?”曰:“二十年後華州相見。”從此遂絕。
張隨娶陳氏,登進士第,授吳江知縣。推升華州知州,而陳氏卒。其父在家為續娶王某之女,送至華州官署。成婚卻扇之夕,新人容貌,宛如書齋伴宿之人,問年紀,剛二十歲。或曰:“此狐仙感情慾而託生也。”語從前事,恰不記憶。
趙氏再婚成怨偶
雍正間,布政司鄭禪寶妻趙氏有容德,與鄭恩好甚隆,以瘵疾亡。臨訣誓曰:“願生生世世為夫婦。”卒之日,旗下劉某家生一女,生而能言,曰:“我鄭家妻也。”劉父母大驚,以為怪,嗣後遂不復語。
八歲過親戚家,路遇鄭家奴騎馬衝其車,怒曰:“汝鄭四也,自幼賣身我家,何敢見我不下馬?”鄭奴愕然,因訪至劉家,見女父母,具道生時之異。女歸見鄭四,因問:“汝主安否?”並詢一切妯娌上下奴婢田宅事,歷歷如繪,有奴所不知而女悉知者。奴歸,白之鄭。鄭亦至劉家,女諦視涕泣,絮語良久。時鄂西林相公以為兩世婚姻,亦太平瑞事,勸鄭續娶劉女。十四歲即行合巹之禮。時鄭年六旬,白髮飄蕭,兼有繼室。女嫁年餘,鬱鬱不樂,竟縊死。
袁子曰:情極而緣生,緣滿而情又絕,異哉!
童其瀾
紹興童其瀾,乾隆元年進士,官戶部員外。一日,值宿衙門,與同官數人夜飲,忽仰天吒曰:“天使到矣!”披朝衣再拜俯伏。同官問:“何天使?”童笑曰:“人無二天,何問之有?天有敕書一卷,如中書閣誥封,雲中金甲人捧頭上而來,命我作東便門外花兒閘河神。將與諸公別矣。”言畢泣下,同官以為得狂易之疾,不甚介意。
次早,大司農海望到戶部,童具冠帶長揖辭官,具白所以。海曰:“君讀書君子,辦事明敏,如有病,不妨乞假,何必以神怪惑人?”童亦不辨,駕車歸家,不飲不食,將家事料理。三日,端坐而逝。
東便門外居民聞連夜呼騶聲,以為有貴官過,就視無有。花兒閘河神廟中道士葉某夢新河神到任,白皙微須,長不逾中人,果童公貌也。
鏡山寺僧
錢塘王孝廉鼎實,餘戊午同年。少聰穎,年十六舉於鄉。三試春官不第,有至戚官都下,留之邸中。偶感微疾,即屏去飲食,日啜涼水數杯,語其戚曰:“予前世鏡山寺僧某也,修持數十年,幾成大道。惟平生見少年登科者,輒心豔之;又華富之慕未能盡絕,以此尚須兩世墮落,今其一世也。不數日當託生華富家,即順治門外姚姓是也。君之留我不出都,想亦是定數耶!”其戚勸慰之,王曰:“去來有定,難以久留,惟父母生我之恩不能遽割。”乃索紙作別父書,大略雲:“兒不幸客死數千裡外,又年壽短促,遺少妻弱息,為堂上累。然兒非父母真子,有弟某乃父母之真子也。吾父曾憶某年在茶肆與鏡山寺某僧飲茶事耶?兒即僧也。時與父談甚洽,心念父忠誠謹厚,何造物者乃不與之後耶?一念之動,遂來為兒。兒婦亦是幼年時小有